陈奕松即便再不甘心,也无法挣脱。
周围有学生窃窃私语。
“听说陈奕松杀了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看样子应该是,他惨了,据说他爸私生子无数,只有这一个分化成了珍贵的alpha,本来指望光耀门楣,结果折在这个分化失败的儿子手上了。”
“完了,他爸可是连自己亲生父母都敢杀的畜生,这次陈奕松死定了。”
许小真没听到周延和陈奕松说了什么,但陈奕松临走时,向着他的方向无声张了张嘴。
他分明说的是——等着我。
陈奕松临走时候的话让许小真不寒而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有些弯曲不便的无名指和小指,似乎是刚刚被扑倒在地上又挫到了。
两根手指每到阴雨天骨缝就隐隐作痛,字写多了也会发抖不听使唤,都是拜对方所赐。
许小真还记得那天是陈奕松刚刚转来。
他下课后困得昏昏欲睡,正对着卫生间的水池抹了把脸。
陈奕松被一群人簇拥着进来,看了他一会儿,二话不说就将他的头按进了水中,许小真不知道自己在水里挣扎了多久,直到缺氧窒息,才被当作破布一样扔在地上。
陈奕松狠狠踩了他的手,传来指骨断裂的声音,手迅速肿起,涨得像地里刚挖出来的萝卜。
之后这两根被踩断又长上的手指就再也没好过。
听说他分化失败之后精神就不正常了,许小真也没想到会不正常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种人,活该他分化失败,有时候被欺负狠了,许小真会在背地里幸灾乐祸地想。
在陈奕松被押走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逐渐变为高声议论,许小真听到他们说陈奕松多半是活不成了。
他心里先是一咯噔,随即狂喜,死了好,祸害人的玩意儿,早该死了。
周延的目光移过来,看向他的时候带着意味不明,许小真把扬起的嘴角压下去,拼命挤出一个怜悯的表情:“虽然陈奕松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好歹同学一场,真死了还有点唏嘘,好可怕啊周延,他爸爸不会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吧?”
众所周知,或者就许小真所知,一般的男性beta都希望自己的伴侣温柔体贴,善良懂事,再柔弱胆小一些更好,便于展现自己的威武不凡。
至少许小真在当beta的前十八年是这样的,甚至他在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喜欢上周延后,气得跳脚。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脾气差一定都不温柔善良的人?到时候他说话周延能听吗?他哪儿还有一家之主的地位?而且周延怎么能长得比他高?
后来分化被睡了一顿,老实了,也想通了,原来他不是猛1,周延才是。
怪不得之前总吵架,原来是撞号了。
他细想了下,oga天生就是给人当老婆的,给alpha当是当,给beta当也是当,他委屈一下当当也不是不行。
许小真觉得beta都喜欢温柔善良的伴侣,他对周延现在正上头的不行,装也得装成圣母。
陈奕松被押在车上,坐在后座,陈家的打手一左一右桎梏着他,精神紧绷,生怕他突然暴起做出什么举动。
就连他转个头,他们都紧张得喉结滚动。
一群废物,他已经被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竟然还会让他们这么恐惧。
陈奕松扯出一抹笑。
他天生下三白,一脸的凶相,五官分明深邃却因过度苍白带着一种惊悚。尤其一笑,露出那口比常人尖锐的牙齿许多的牙齿,更让人心惊。
车后窗玻璃做了熏黑处理,他能看到许小真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色,捂着脖子一惊一乍,陈奕松最后看他一眼,被药物拽入了黑暗。
黑暗之中,浮动的记忆如月影翩跹。
他说要去卫生间,一群人便簇拥着他去了,一路上虚伪的恭维令他烦躁,尖利的犬齿刺破了唇,隐隐尝到血腥味。
四楼的男卫生间门坏了,歪歪斜斜像棵歪脖子松倚在墙上,气若游丝,他抬脚踹开门,里面有个男生似乎被吓了一跳,惊叫:“谁啊!有没有点儿素质了?有病是不是!”
卫生间的采光不好,他还是看清了那个男生,一头柔软的栗色发丝,刚洗完脸,发梢领口都是湿的,脸上还沾着水珠,白生生的,很活泼,飞快扫了他一眼,扭过去头。
有人代他上前了,瓮声瓮气恐吓:“你知道跟谁说话吗?”说着就要打人。
对方看着嫩生生的,胆子却很大,抄起旁边水桶里的拖把就往前挥舞:“早上保洁阿姨还拿它拖过粪坑,不嫌脏就过来啊!”
几个人被吓得一退再退,嘴里不停咒骂,男生得意地笑了,眼睛都是弯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灼热的,从见到那个男生第一眼起,他就兴奋了。
丝毫没有避讳地上前,径直掐住那个男生的脖子,如愿看到对方惊恐的神色,他连呼吸都兴奋地停滞了,把人一头按进水池中,看着对方挣扎扑腾,溅起一地水花。
那个男生的生命力超乎寻常的顽强,脸色铁青倒在地上还要寻摸着棍子来反击,他一脚就踩在了对方的手上,如愿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隐忍着发出呜咽,眼眶都红了,还是狠狠瞪着他,好像誓死都不肯屈服。
在来到这个学校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有趣。
即便昏睡着,陈奕松浑身的血液也为这段记忆而沸腾。
他就算化成灰,也会飘回来的,许小真。
周延看过来的眼神太让人猜不透,许小真摸了摸脖子,低下头,倒霉催的,一个月之内,脖子的同一块地方被咬了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