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的担忧和姜云瑶说了一遍:“三姑娘,我也不知道干爹愿不愿意去,要是他愿意去,您能不能和太太说说把他也带上呢?”
姜云瑶笑了:“就为了这事儿?”
顾明月疑惑,除了这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她之前可答应了干爹要给他养老呢!要是干爹不去中京城,那她可有的麻烦了。
“既然你摸不准情况,不如直接去问问你干爹好了,他要是愿意,我一定帮你和母亲说。”
其实按照姜云瑶的想法,方中意只要愿意,安氏未必不会带上他,白厨子没卸了身上的差事,还在府里当差,回了中京城安氏也不会让他继续管事了,那姜府大厨房里不久缺了人?总是要补上的。
方中意的厨艺相当好,安氏也夸过两回,这真不是什么难事。
顾明月却不知道,听了姜云瑶的话她很高兴,立刻就去大厨房问方中意了。
方中意正在剁肉呢,闻言把刀插进木头墩子里,一瞪眼:“去,为什么不去?”
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收了宋生当徒弟最后还不了了之了,在阆中也没什么可留念的了,能跟着去中京城是求之不得的福气!
要不他也不会给吴妈妈送礼了。
不过豪言放出去以后,他又有些扭捏的担忧了:“要在中京城落脚,可不容易吧?”
他这些年攒下了不少体己,在阆中置办个小房子倒是不成问题,但要是去中京城,便是租房子也要花费不少银钱,也不知自己的钱够不够。
顾明月拍了拍胸膛:“您放心,我还攒了些银子呢,不够使便问我要。”
说的时候说得好,等回了自己的屋子,顾明月也有点焦虑了。
她把自己藏银子的小箱子掏了出来,认认真真数了一下。
她是二月底被卖进了姜府,如今才当了三个月的差事,三月的时候月钱还是小丫头的份例,四月里就成了三姑娘的丫头了,这两个月领的都是半吊钱的,加起来有一吊钱零一百文,中间买了一些东西,但不多,她抠得紧,如今满打满算也还有一吊钱的存余。
这就是一两银子了,这都是小头,大头是姑娘和太太给的打赏,姑娘给了一对耳坠和一支镯子,还有一根素银簪子,太太给的少,但东西更贵重,是一枚宝石戒指,这几样东西加起来怎么也值个七八两银子。
数完钱,顾明月多少松了口气。
门口有动静,她连忙把小银匣子收起来。
是兰心进来了。
今天是春穗当值,她们两个休息,三个丫头是住一个屋子的。
顾明月想了想,到底不放心,问她:“兰心姐姐,等回了中京城,咱们是不是还住府里?若是去外头租房子住要花费多少银钱?”
兰心正卸钗环,闻言道:“咱们肯定是住府里的,至于租房子……你是替你干爹问的吧?”
顾明月连忙点头。
兰心说:“府里的下人一般都是住在咱们府后街上的,那边儿一片都是咱们的地方,租金也比外头便宜些,我干娘一家就单独住了一个院子,租金是二两银子一个月。”
顾明月震惊:“这么贵?!”她一年才六两银子呢!
“中京城的价格就那个样子,更何况也不是我干娘单独住的。”卢妈妈一家老小都在府里当差,各自都有月钱收入,又是太太得意的人,手底下那些人也自会孝敬,光她一个人便能撑的起月租还有富裕,之前她还想买个小院子住的,只是太太离不得她,她才没买。
兰心有心拉拢,便说:“你干爹若是一个人住,倒也不用找单独的院子,和旁人住一个院子,有间屋子就得了,那个便宜一些,一个月百来文钱就够了。”
顾明月这才放心下来。
一个月百来文钱她还是能替干爹出得起的……
至多每个月攒的钱变少了,但花在干爹身上还是值得的!
她安心睡下了。
第二日便开始帮着姜云瑶收拾东西,到六月底,整个府里要带上的东西和人都清算好了,安氏便挑了个好时候,带着全家回中京去了。
顾明月坐在马车上,出城的时候掀起帘子看了一眼。
来的时候她还不认得城门匾额上写着什么字,对未来也十分迷茫,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根浮萍一般漂泊无依,如今却已经知道,那匾额上写着阆中城三个字。
而她?
她望了望身旁闭目养神的三姑娘,心里不安定的感觉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出阆中的时候顾明月还踌躇满志,出了阆中到中京,她差点吐的昏天黑地。
她这辈子也就没出过几回远门,更别说坐马车了,上一次被卖给六姑,六姑是驾着骡板车把她带到阆中城的,拢共才不到半个月的路程,六姑还走走歇歇停车去卖人,如今可不一样,她们坐的是马车,虽然大部分时间走的是官道,却偶尔也有颠簸的时候。
姜逢年又急着赶路,除了中途在驿站休息以外,其他时候就一直在路上,中间行车的时间还远比之前多,顾明月就撑不住了。
姜云瑶比她好一些,但也不好受,每天两个人都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全靠着提神醒脑的薄荷丸子撑下去。
等到了中京城,主仆两个腿都软透了。
兰心、春穗两个不是头一回坐车了,已经有些习惯了,比她们两个还好些,进了姜府,连忙把人扶进去,又叫备热水洗漱,再要些茶果点心。
安氏早已经派人送了消息过来,府里如今人人都知道三姑娘抱在了太太的膝下,原先她的房间是在孟姨娘那儿的,人还没回来,留在府里头的兰香和菊香便已经将屋子收拾出来了,就在安氏主院后头的上房里,紧挨着姜云琼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