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鸿还是把那件衣服扔了出去,江屿认出就是他刚回来脱下的那一件。
杨君鸿对他说:“被人碰过了,我嫌脏。”
江屿的心像被狠狠刺了一下,他想向杨君鸿大吼,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是我什么人!?
然而最后出口的时候他只是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有病吗杨君鸿?有病就去治病。”
杨君鸿脖颈鼓起青色的筋脉,似乎竭力压抑着什么,两只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成拳头。江屿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冲他挥过来。
但杨君鸿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从敞开的门里走了出去。
楼道的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很快又灭掉,江屿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很久才走出去把那件外套捡回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重新挂了回去。
他关上门,抱着膝盖在玄关蹲下,感到心脏一阵阵发紧抽痛,让他难以呼吸。
他想赵柏庭说的是对的,杨君鸿这样怎么可能会爱他。
江屿感到自己似乎是流了眼泪,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果然抹到了一片冰凉湿滑,他吸了吸鼻子,看到小鱼干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蹲在他面前,于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含着眼泪摸了摸它的头。
那天过后江屿就没再见过杨君鸿。
杨君鸿没找他,他也没找杨君鸿,好像两个人就此断了联系。他每天去医院,下班回来后就锁紧房门,一个人吃饭,吃完饭坐在电脑桌之前看书,看书看累了就上床睡觉。
小鱼干往日总喜欢跳上桌子,调皮地来扒他的笔,最近不知道怎么乖了,老实地趴在桌子上,偶尔甩一下尾巴,用猫头蹭他的手背,嗲嗲地喵一声,江屿就会停下笔,抱着它撸一会儿,然后在它脑门上重重地亲一口,亲到一嘴毛。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通过了联合培养项目的资格初审,紧接着就是专家组面试。
因为时差,面试是在晚上进行,江屿在自家客厅里对着电脑进行了远程的视频面试。他上半身穿衬衫,还打了领带,底下穿着居家裤和拖鞋,视频对面是美国那边医院的六位教授,他先用流利的英文做了自我介绍,之后逐一回答问题。
害怕小鱼干捣乱,江屿把它关在了阳台上,期间小鱼干一直在挠门,两条后腿支在地上,前爪把玻璃门挠的吱吱响,还好几次跳起来试图把门锁打开,失败之后就发出尖锐到有些瘆人的猫叫。
对面有位教授听到,问怎么回事,江屿只好说:“是我的猫。”
那位教授大概也是爱猫之人,问江屿的猫是什么品种,今年多大,最后又问他:“如果你能来交流的话,你的猫怎么办?”
江屿思考了片刻,面对着电脑认真回答道:“我会为它找一个能令我放心的寄养人,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会带它一起走。”
对方挑了一下眉毛,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那我们可能要在美国欢迎你和你的猫了。”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江屿知道面试基本是稳了。
之后的话题就从学术切换到了闲聊,对面有人询问江屿的婚姻状况。
那一瞬间江屿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是单身。”
那教授显然不相信,用略微夸张的语气说道:“这么帅竟然单身吗?”
另一人道:“单身其实也有好处,之前有位你的同事来交流,就因为未婚妻的原因不得不中途回国,我们感到很遗憾。相信你应该不会有这个问题。”
江屿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不会。”
隔天顾欣仁就问了江屿面试情况,江屿慎重地说了经过,其他的没有多说,面试能否通过完全是由对方医院决定的,顾欣仁并没有决定权,于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顾欣仁又看江屿片刻,问道:“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太累了吗?”
江屿对她笑笑,说道:“没有,可能夏天蚊子多了,没怎么睡好。”
顾欣仁也露出一个笑来,她笑容温和又有些无奈,似乎在笑江屿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转瞬又恢复严肃,说道:“状态不好不要勉强,需要休假的话我会批准。”
江屿说不用,他已经攒了好几年的假没休过了,顾欣仁又问了他马晓雨的一些情况就放他走了。
中午的时候江屿接到江海澜的电话,江海澜说正好在医院附近,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吃午饭。
江屿答应下来。
江海澜约在医院附近一家高档餐厅,江屿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大厅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正转头看外面的草坪。
江海澜一般很少在工作日找他,因为公司事情多,有时午餐晚餐时间也要用来和人谈事,江屿好奇她怎么有空闲,他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笑着喊了一声“姑姑”。
江海澜转头看他,“来了?”
江海澜已经点好了菜,让江屿再加点,江屿本想加碗面,但点单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指着菜单对服务生说道:“来份这个牛肉饭套餐吧。”
江海澜问:“怎么不吃面了?”
江屿这几天都没吃,看到面他就会想起杨君鸿,他合上菜单说道:“偶尔换换口味。”
餐厅人不多,大堂里就他们一桌客人,江屿注意到江海澜又朝外面的草坪看,他于是也看过去,发现外面的露台上还有一桌客人,是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孩子,小孩子看着不到一岁,很乖地坐在宝宝椅里,伸手抓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吃,番茄酱弄得满脸都是,他妈妈很温柔地拿着餐巾给他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