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整个内室走了一圈,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柜子,公子煜下意识走了过去,拉开抽屉,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
“煜儿,这是内府新给父皇打造的一个柜子,这内里放着许多父皇喜欢的书籍。”
昔日里老楚王还在,他的音容笑貌,公子煜也还没完全忘却。
公子煜拉开上首的抽屉,映入眼帘的便是好多卷竹简,他随手打开一本,是圣人言论的摘抄,他父王还是很喜欢儒道的,连带着对几个大家也很敬重。
公子煜拿起放下,打开了好几个书简,比起之前这里眼下多了许多书简,他随意一瞥,忽然发现最底下好像有一卷看起来崭新一些的书简。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公子煜伸长胳膊,把这封新的书简拿了出来,要知道,老楚王走的时候,他并不在。
公子煜解开麻绳,缓缓的把竹简打开,借着微弱的烛火,细细的看了起来。
上面的字迹他十分熟悉,看过之后公子煜身躯一震,过了许久,他慢慢平复好心情,把竹简重新绑好,又放回到原先的地方。
眼下他突然豁然开朗,也不再纠结,心里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
后半夜,从楚宫离开后,到了门口,阿黑看到翻墙跃下的公子煜稳稳地落在地上,心里一松,天知道,他有多担心。
“先回去,之后的计划照旧。”
公子煜沉声道,阿黑闻言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还没走多远,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楚国国都是有宵禁的,但躲避那些巡查的士兵,对二人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回到居住的小院,公子煜脱下自己的大氅,屋内燃着炭火,倒也不冷,洗漱一番,他躺在塌上,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上午,天色微亮
这几日楚王都没上朝,这让一些大臣有些不满,私下不少人找到了魏温,昔日他能去劝谏一番。
对此,魏温却表示爱莫难助。
“诸位大人,老夫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大王好,可大王眼下也不是三岁小儿,老夫曾是他的先生不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大王敬重老夫,也没少赏赐老夫,老夫感恩戴德,劝谏的事情还是由御史大夫最为合适,如今老夫都已经淡出朝堂了。”
说来也是古怪,魏温之前是淡出了朝堂,但眼下他居然还让两个儿子借口辞官,说他身子不爽利,让他们二人在家伺候他。
孝道自然是很重要,魏温两个儿子从小学习儒道,故而父亲一开口,兄弟二人毫不犹豫的辞官,在家伺候父母双亲。
许多朝臣不解,却也没人说什么,到底是空出了两个位置,楚王也没阻拦。
朝堂上的官职,本就是僧多肉少,他巴不得有人主动请辞,好安排自己的人上位呢。
魏温虽然是他的先生,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何况他之前跟那些老臣也多有来往,如果不是教导过他,他压根不会把他留在国都,赏赐他无数金银珠宝。
魏温坐在上首,看着地下的几个官员,一脸正色。
“大人,您糊涂了不成?”
“老夫没有糊涂,实在是力不从心。”
魏温嘴上推辞,但心里也把这几个官员狠狠地骂了一顿,眼下朝堂上还有谁不知道,大王喜怒无常。
让他去劝谏,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呢,他又不傻,既然已经选择淡出朝堂,他也不会轻易回去。
楚王可不是好拿捏的,就他这个性子,不好说,何况眼下公子煜也回来了,他可不想涉险。
想到公子煜,魏温不免有些好奇,他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
画像上的胡预也就八成多相似,想要找个差不多的何其难,再者王宫守卫森严,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他在朝堂多年,经历的风雨不算少,眼下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公子煜也好,楚王也罢,这二人到底是兄弟,将来无论是胜出,对另外一方,怕是也不会善待。
“大人,大王尊师重道,天下人皆知,您还是要对自己有信心,一旦您去劝谏成功,也会留下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一出,魏温气的差点想直接拿扫帚赶人了。
“老夫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先去喝药了,几位自便。”
不好明着赶客,魏温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厅堂,几个大臣坐在宽大的厅堂内,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复杂。
不多时,几人无奈离开,魏温听说后,冷笑一声,他站在后院,看着盛放的梅花,心情好了一些。
“这梅花上的落雪自有一股梅花香,把这些雪都收集起来,老夫晚些时候要用这雪煮茶汤,看看是什么味道。”
一旁的仆人闻言连忙动手。
眼下魏国使臣都在楚国,这些人自然也得到了厚待,楚王私下也没少赏赐,各个喜气洋洋的。
不过他们也没忘记正事。
昔日里,因为楚赵结盟,楚魏两国的关系一下坠入了冰点,多年不来往,如今想要恢复,倒也没那么容易。
楚王登基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肃清了朝堂,他是有绝对的话语权。
可魏王却不一样,他年岁不算大,也只比楚王早登基几年罢了,但魏国很多老臣对此,并不怎么赞成,相比于楚国,他们更垂青秦国多一些,如今的秦国王后便是他们魏国的公主。
秦魏已经结盟交好,没必要跟楚国有过多来往,能左右逢源固然好,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不值了。
魏王不可能一意孤行,完全不考虑这些朝臣们的想法,只能缓缓地来,这次他派遣使臣带着珠宝美人过来,一是为了给楚王宽宽心,二也是想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