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外头有人在敲锣。
郑老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伺候自己用饭的仆从,体贴道:“去吧。”
仆从心里一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出去了跟他们说一声,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丢我的脸。”郑老在仆从走出去两步后提醒道。
仆从立刻说:“老爷向来心善,待我们很是大方,定不会丢老爷的脸。”
郑老摆摆手:“去去去,我还不知道你们?不在背后骂我就算好了!”
仆从干笑了两声,知道郑老并未生气。
认真说来,郑老不算刻薄的东家,行商路上吃住不好,可他自己也一样。
况且稍微有点脑子的东家,也不会待这些要陪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苦哈哈们太差,否则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不用等山匪,自己带来的人就能叫他知道什么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仆从雀跃地走向屋外,平地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衣衫褴褛的仆从和伙计,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又没有时间像老爷们一样打理自己,看着格外可怜。
“老爷吃上了?”同仆从一起来的伙计问他。
仆从点头:“咱们吃快点,别给老爷丢脸。”
伙计:“那是自然,咱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
护卫们在盯着他们排好队后,才把他们带去了露天的食堂——人太多,县城外没有屋子容纳得下。
几口大锅大灶前站着手臂粗壮的男女,护卫们将一盘盘饭菜端出去放在长桌上。
“自己去拿铁盘。”护卫们催促道,“一批批进啊!人太多了!”
仆从出来的晚,排在队伍的后方,他踮着脚朝前看,就怕自己排到了,菜却没了。
有几个护卫排在他后头,这叫仆从格外奇怪。
仆从转头问自己身后那个看着并不怎么吓人的护卫:“壮士怎生和我们排在一起?”
护卫是个年轻男人,长了张圆嘟嘟的娃娃脸,他一笑,看着十分可亲:“就是阮姐来了,也得按规矩排队呢!”
仆从吓了一跳:“怎、怎能如此?”
护卫:“阮姐说了,规矩,倘若有一个人不遵守,日后人人都能不守,尤其是她,她不守了,厂长们守不守?护卫们守不守?百姓们还守不守?”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仆从,“知行合一,阮姐是个君子……君女啊!”
护卫笑道:“你们是有口福了,来的时间正好,要是早几天来,可没有鸡架吃。”
“小公鸡的肉嫩呢!”护卫身边的年轻女人也探出头来说,“也没有骚味,肉也不柴,那鸡架你们啃完了可不能扔,放到那边的桶里去,淘洗干净后打成骨粉,还能加到肥料里。”
在钱阳县,就没有浪费这个词,别说穷苦人家了,就是以前的富户,现在也不敢浪费。
阮响并不克扣富户们,只是没有优待,但对许多富户而言,没有优待就等于克扣。
哪怕最大手大脚的纨绔子弟,如今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壮士哪里人?听口音不像这边的?”仆从现护卫们并不凶神恶煞,也拿出走商的本事,与人攀谈了起来。
护卫:“金州人,家里穷,将我卖给了人牙子,这才来了这边。”
护卫知道仆从想问什么,不等他问便说:“与原先的主人奔丧的路上遇到了山匪,主人被杀了,我被阮姐救了,从此投了阮姐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