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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第1页）

即使是意识到自己还在爱着前世的胥辛，把现在的胥辛当替身，潭枫丹也从未产生过此刻的悔意，她到底都以爱之名做了什么？

这样的她，和前世曾经无数次伤害过的他，又有什么两样？

潭枫丹终于意识到，无论她如何抗拒，他所留下的阴影，已经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深入每一寸每一分，直至将她扭曲成他的模样。

她是无法逃避过去的，她会永远带着沉重的罪活下去，胥辛也将如此。

潭枫丹把自己的心情说给胥辛听，胥辛起初还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坚称自己是肖烟寒，说的次数多了，潭枫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堡垒在松懈。

某个清晨的早上，潭枫丹睁开眼吗，看到胥辛偷偷地溜出了病房，正坐在她的床头，专注地看着她。

“你醒啦？”经过这段时间的考验，潭枫丹早已学会了面不改色应对任何情况。

“嗯。”胥辛扑到了她的怀里，就像站起来可以扑倒你的大金毛在撒娇：“感觉像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明明说好了，不再打扰你的生活。”胥辛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这家伙不会又在偷哭吧？

但是既然对方不想让她看见，潭枫丹决定假装不知道，缓缓道：“这是我们注定要共同背负的一切，不要再沉湎于过去了，胥辛，向前看吧，这次我们一起。”

“你是说真的吗？”胥辛激动地钻出来，捧起了她的脸，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你一定又在委曲求全。”

“难道就不能仅仅是出于爱吗？”

“你只是为了让我早点康复吧？”他已经无法相信她的甜言蜜语。

“我爱你，真的，只爱你一个。”她现在能把谎话说得炉火纯青。

“不可能。”他在动摇了。

“那我每天说一遍，直到你相信为止。”她许下了诺言。

胥辛如同害羞了般跑出了门外，又探进来半个脑袋，一米九的壮汉表情如同少女般娇羞，提醒道：“你今天的还没说。”

胥辛的病情肉眼可见的好转，他有时还是会陷入幻觉，不过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但是双相的症状变得更加明显，时而狂躁地光着身子砸钢琴（并不是形容弹奏的力度），时而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种蘑菇。

按照医生的说法，和之前毫无理智、完全没有认知外部世界的状态相比，还是情况好多了，至少能看得到治愈的曙光。

但是潭枫丹等不了了，她一遍遍数着砚砚诞生的日子倒推，因为太过于希望能在同样的日子怀上这个孩子，以至于差点酿成了恶果。

曾经自称能随时随地和她来一发的男人，在药物的作用下，纯洁得像个圣人。潭枫丹偷偷瞒着所有人，减少了胥辛应该摄入的药物剂量，男人又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像动物一样□□，洗浴室、杂物间、小树林……一切能避开耳目的地方，所以当医生告诉潭枫丹b超检测结果，孩子发育一个月了。有关系好的护士问她，孩子的爸爸是谁？

虽然胥辛清醒的时候魅力四射，但他现在也是一个疯子，对于未曾与他深入接触的人来说，还是可怕的时候更多些，再加上潭枫丹之前描述两人的关系时，避重就轻，疗养院里竟然没有人猜到他们曾经是情侣。

胥辛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看着被众人祝贺、掩饰不住欢喜的潭枫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当晚，护士把潭枫丹叫醒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情况已经在稳步好转的胥辛，竟然晚上偷偷溜出去，爬上了顶楼。

他想干什么？

等潭枫丹赶到时，寒冬腊月还穿着单薄睡衣的男人，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坐在栏杆上，怡然自得地对着月亮唱歌。

护工和保安围在旁边不敢上前，生怕刺激他跳下去了。

“拖住他，下面在吹消防救生气垫了。”安保队长提示她。

众人纷纷让开，给潭枫丹留出中间的位置，让胥辛能一眼看到她。

“上面这么冷，你在干嘛？快点回来，我要回去睡觉了，这里好冷，被窝里多暖和，今晚我们一起睡吧。”根据专家的建议，潭枫丹尽量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唤起胥辛对平常的幸福的想念。

“小枫，前世高中的时候，你有一次也站在上面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胥辛转过头，专注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影像映在眼底。

“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了。”潭枫丹装出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她记得，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只要产生过这样的念头，便永远都忘不了，即使眼前再怎么幸福，也在阴影中等待着失意的时刻，再次降临。

“你说谎，我看得出来，你说谎的时候，眼睛总是会先瞄向其他地方又转回来，假装你其实很坚定。”胥辛笑得有点得意：“其实你每一次说谎，我现在都能看出来了，大概是被你骗的次数多了吧。”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在这里结束吧。”他转回了头，将目光投向浩瀚的天空和无边夜色：“不然我又会忍不住缠着你一辈子的，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才能走向新生活的机会啊！”

“等等！”潭枫丹想要用甜言蜜语和承诺再次留住胥辛，但是他一定能看得出来吧。

“我想给砚砚一个完整的家，家里需要有爸爸。”这一次，她只能说真话。

没有爱，也可以成为家人。

沉重的过去，也可以成为家人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