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等到了想见的身影。
女孩大概心情不错,离开画室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几支新鲜摘来的花,她回过身和店里的人招手告别,又笑着跑出来,步伐雀跃而轻快。
在看到他的车之前,女孩脸上只有晴朗和明媚,笑容里的甜蜜没有丝毫掺假。
她低头嗅花,
再抬头,和车里注视她的男人对视。
笑容出现裂痕,眼底的愉悦和甜蜜也迅速褪去。她倒是没有逃跑,也半点没有被找上门的心虚和紧张,淡定放下凑在鼻尖上的花。
事实上,苏忱轻确实不感到紧张。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感觉,恐怕只有遗憾。
她目睹男人下车的全过程,看到这个人生疏又缓慢的使用自己的假肢。线条冷硬的立体面孔上不再有虚伪的温润面具,留下的是阴鸷和执拗。
傅文琛走向她的过程很困难,很滑稽。
走到她面前后,这个人阴冷的眼神似乎酿得更深,但薄唇开合间却只吐出三个字:
“我没躲。”
苏忱轻笑了。
人在初次尝试什么事时,总是会紧张、会犹豫。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可能做不到,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尝试。
苏忱轻想,她在说出那句“喜欢我就不要躲”时,应该也是这样的状况。
在她短暂的二十余年里,除傅文琛以外,她没有被任何人利用过,也没有利用过任何人。她曾经甚至不知道“利用”的存在,觉得为什么要利用别人呢?想要什么东西,靠自己的努力拿到不就好了?
是傅文琛让她亲身体验过,知道“利用”这种手段能发挥出多么酣畅淋漓的效果。
就像现在,
傅文琛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不躲开?跑来她面前说“我没躲”三个字,是真的想向她证明自己的喜欢?这只不过又是他利用的一种手段而已。
既然腿已经断了,那就用这条断了的腿发挥可利用的最大价值,博取她的怜悯。
苏忱轻看向他,
目光对视的时候,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同样洞察了她的想法。
但她并不在乎,只是平静开口:“傅先生,您应该很清楚,从我回到京市到现在,一直都不关心您是不是喜欢我。包括那天在柏林公园,”
“我只是知道,说出那句话,能最大概率获得您不躲开的结果。换句话说——”
苏忱轻笑了笑,
“我只是单纯的想让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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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次扎那一刀,是她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而必须做出的选择。
那么,这次不是。
这条街往来行人并不多,但偶有路过的,仍会被这一幕奇怪又合理的场景拖慢脚步,注意力从两人精致不俗的容貌,转移到男人西裤下明显怪异的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