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风冷冷道:“我是我,他是他。”
老头道:“可你要不是他的儿子,我今天就不会见你。”
陆世风不耐烦道:“老地方见吧,只要你觉得我提供的讯息有用,就放过周夏,按照我的要求回复他邮件。”
老头道:“没问题!”
其实这天陆世风原本还有一单快递要到,里面是他接下来一个月内控制病情的药剂。
但为了尽快赶到魔笛,他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安排骑手明天再来送。
反正就一天,不会那么巧。
事情办得很顺利,他连夜回到了马里亚纳州。
等到第二天清晨快要回到市中心的豪宅时,车子路过本市最大的绿地公园。
大早晨正是交通高峰期,公园门口却拉起了警戒线,几辆警车、救护车停在路边,警察和便衣正在那里进进出出。
不一会儿,就见有担架抬着一个人从公园里出来,看样子人已经不行,因为脸上已经盖上了黑布。
陆世风朝身边一起围观的中年人递了根烟,打听出了什么事儿。
那大叔咂舌道:“公园一进去的不是有个沟渠嘛,上面有个木桥,下面的水仅有十几厘米深,你说奇怪不,今天早上有人发现一个男人竟然面朝下,脸埋进水里,淹死了!那么浅的水,换小孩子都能爬起来,可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就跟被人摁在水里一样,活活淹死了!”
陆世风只听到了“二十左右的男人”,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他嘴里一面说着“不可能,老头应该讲信用”,一面冲过警戒线,朝担架飞奔而去。
几个警察早就发现了他,尖利的警哨顿时此起彼伏,有人道:“站住!干什么的!”
还有几个人则飞身过去,想要拦住他,哪知道陆世风力大无比,立刻撞飞好几个警察。
毕竟警察人数多,陆世风这一闹腾,脑子也有些清醒,动作不由滞涩了些。
很快就有两名持枪警察拿枪抵住他脑袋,喝道:“举手!”
陆世风原本还想捡起落在地上的手机,见状只好举起双手示弱,但仍不甘心地回望那副已被抬上救护车的担架,小心翼翼地说:“可以给我看眼是谁吗?”
一个女警心细,发觉眼前的年轻人自始至终都死死盯着那副担架,便示意同事稍微打开尸体的面罩。
陆世风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小声道:“能让我和自己的律师通个话吗?”
女警有心帮他,点头表示同意。
不一会儿,现场的警察队长接到顶头上司的来电,很不情愿地冲手下示意道:“放那家伙走吧,误会。”
手机摔坏了,也没法联系周夏,陆世风只好急匆匆回到公园附近的私宅。
进门后外界的喧嚣顿时被高墙隔离,只剩下静悄悄的宅子。
那个家伙不会赌气走了吧?
他有点后悔,昨天不该气性那么大,电话也没及时回一个。
如果周夏搬走,他根本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秒。
终于,他走进一楼大厅,发现里面仍保持着昨天早晨离开时的模样。
他有点害怕,喊了一嗓子,声音是怯怯的。
只听见“吱嘎”一声,是楼上卧室的门响,周夏还没出现,声音先响了起来:“靠,你还知道回来啊,再不回来我真是要——”
陆世风听见他的动静,想起刚才在公园门口看见尸体时,那种血液瞬间凝固、心脏失去动力的滋味,几步就冲上了楼,一把把他拥在怀里。
周夏被强大的冲力撞得朝后倒好几步,有点不明白那人发得哪门子疯。
他原本想推开对方,可两只手里都有东西,只好骂道:“我正在收拾行李,这破房子太大了,小爷不住了!”
他虽昨晚受了惊吓,却并不好意思说害怕,只是略微讲了下经过。
原来他清晨刚醒,一睁眼就被眼前一幕快吓死了。
那根用来防身的棍子,被人挪动位置,放在他床前。
而他的手机上,则有一封电子邮件,是雷老回复的,里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开个小玩笑,别担心,一切都如你所愿。
落款时间乃是昨夜四点半,也就是他酣睡的时候。
如果有人想要他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陆世风心里暗骂一声老头不讲武德,嘴上仍道:“行,咱们今天就搬出来,不过既然对方说没事了,应该会遵守诺言,你也不用太担心。”
周夏收拾着行李,头也不抬道:“老头应该开始行动,阶段性地放弃他的旧计划了。”
见陆世风面露不解,他这才解释说:“早上我去中央公园跑步,看到了个溺水的遇害者,你刚来过来时,应该看见很多警察在公园入口处是吧?我匿名报的警。”
“啪”的一声,他合上箱子,转头对陆世风道:“那人被送到水里时,已经死了,身上没有正常活人的味道。”
照他的解释,正常活人就算刚死,身上也有烟火气,那是因为呼吸、排汗、体内菌种发酵、餐饮诸如此类混合而成的气息,与死者生前的环境息息相关,并不能很快消散。
而遇害者的体味则没有那么热闹,更像被人主动放弃的标本,现今才允许彻底地烂掉。
陆世风好奇地问:“为什么拿标本来类比,而不是冷库里的冻肉?”
周夏摇摇头说:“冷库里的冻肉,主体早就死了,而那个人被当成标本期间,应该被精心呵护过,甚至有沐浴露和爽肤水的味道,所以我推测他的肉身之前还是健全的,却又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