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季葵在出事后就跟着季祝业把公司高价卖给陆闻后,秦遇就一直处在被排除在外的别扭感中,在李阳芮提出季葵有可能和詹一幕案件有关联的时候,被熟悉的人所欺骗的感受到达顶峰。
这一切在季葵消失的时候变成加倍愤怒,逃跑这个事情本身就带有不敢面对的心虚。
还没问呢!秦遇在心中哀嚎,刚找到线索,结果证人跑了怎么办?
他离开了太久了,有种使不上劲儿的无力。秦遇疼得龇牙咧嘴,顶着差一点就破相的脸表达愤怒。
“这么激动干什么?”陆闻一把把他薅过来,沉着脸打开医疗箱。自从秦遇回来,这个箱子的使用频率越发得高。
在秦遇眼中,陆闻有种天然的稳重力,能摆平一切事情的靠谱能力。
这段时间,他好像对自己的任性过于包容了。
“季葵和季祝业我们好歹也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不是能藏一辈子的人。”陆闻拿出棉签蘸了些酒精,擦了擦秦遇下巴的血痕,引起秦遇一记倒抽的吸气声,“我们假装傻瓜,他们自然就会露出马脚来。”
“你们都清楚一切是假的,那我呢?”秦遇闷闷不乐,“我傻乎乎地从美国跑回来,还在会议上大放厥词。”
“你是我的私心。”
秦遇忘记伤口疼了,呆呆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
秦遇睁开眼,太阳已经升起至天空中央了。阳光透过玻璃不要钱地砸在他的脸上,明明到了深秋,温度却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大中午正是温度最高的时候,没一会儿,秦遇就感到脸部微烫。
昨夜听到陆闻说“你是我的私心”,确定不是自己做梦后,他落荒而逃。
没错,他跑了。
秦遇将脸埋在双手中,手中的水滴滴答答落回水池,片刻,他猛吸一口气,将手使劲揉了揉脸,试图赶走前一晚的记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秦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如果是十年前无所畏惧的他,听到陆闻这样的话怕是要高兴地上天。
詹一幕的案子才刚露出一点线索,他急着弥补这些年的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他一直认为自己沉溺感情忽视朋友,事后刻意避免对陆闻的一切热情。再就是,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在西海岸待这么多年,什么开放性关系没见过?好莱坞的开放比国内只多不少,他的事业重心早已转向海外。
可陆闻没有,抛开他的事业不谈,他的家庭也不会接受,他那个窒息的家庭,即使脱离这么多年,也依旧在陆闻身上看到旧日童年的影子。
如今只能说是,不合时宜。
秦遇唰一下子将拉链一下拉到顶,推开了门。
刚出门,就被灌了一肚子凉风,隔着厚重玻璃的温暖都是假象,深秋终究是入冬的前奏,小凉风刮得飕飕,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行人。
tenn的酒店离他住的小区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
大堂的所有退房柜台排起了长队,看来是昨晚的事已经传开。秦遇从队列中穿过,上行的电梯中只有他一人。
怕影响到客人,这一整层在晚上都被空出,客人们被请去其他楼层,就此还被投诉好几个。出电梯不远,就看到出事的房间,门外拉起警察特有的黄色警戒线。
火灾发生时,众人都在熟睡,目击者是门外守着的两位保镖,目击者称,浓烟滚起来的时候,屋内的自动灭火喷淋装置和火情警报并未发出该有的声响,因此待火苗蹿出来的时候,他们乱了阵脚,两个人冲去走道两边各自拿灭火器,赶回房间门口灭火。
根据消防和警方的联合调查,屋子里的装置被动过手脚,而监控显示出季葵正是趁着两名保镖去拿灭火器的时候从屋子里猫腰冲了出来,随后消失在不远处的消防通道。
门内的秦遇是走一步就扬起一小片的灰烬,他捂着鼻子忍住咳嗽,看到了那个烧得黑焦的热水壶,底座因受热已经牢牢地焊在桌面上,形成一个黑色圆形。
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门没关。”
tenn当然知道门没关,门锁被撞坏了,已经关不了了,他只是停在屋外,洁癖使他不肯踏进一步,“鉴证科已经来过了。”
秦遇喉结轻滚一下,“没留下什么线索?”
“如果你说的是纵火和破坏消防,这两个罪名是逃不掉了。”tenn说道。
“别的呢?”秦遇问。
tenn轻笑一声,“别的什么?你当是在拍电影吗?走一圈就能找到关键线索?我也是才知道他有这种能耐,早知道就……”他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了什么,秦遇没听到,季葵人都跑了,留下一大堆烂摊子,tenn头疼是正常现象。
毕竟谁也没想过老实了三天的季葵,竟然情急之下选择纵火。
“你……还好吗?”秦遇看了一眼正在生闷气的tenn,毕竟他受害范围比较大。
“我的酒店因为死季葵要进行消防检查全部暂停营业了!”tenn忍了一肚子气终于找到人说。
秦遇默默地后退,这范围被波及的太大了,以防被tenn抓住叨叨,他慢慢地一步两步,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后火速逃离现场。
等tenn怒气冲天数完自己的损失后,回头再看秦遇,他的人早已不见踪影,连乘坐的电梯都已经到了1楼。
tenn的脸顿时黑得和身后经历过火灾的墙壁一样。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离市区很远,秦遇看着高楼逐渐消失,变为低矮的楼房,又逐渐只剩下道路两边的梧桐树。
目的地很安静,司机一路上很有眼力见地一句话都没有说,到地方放下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