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这一生好恨啊,但阿婆我啊,不知道该恨谁。恨天灾?还是恨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亦或者是恨我孩子的孩子?”
说到这里,许阿婆浑浊的眼珠终于浮起泪花,可她皱纹满布的脸上就连眼角的眼泪都无法顺畅的流下来:“但阿婆不敢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许阿婆模糊的眼前恍若出现两个人的身影,时光许是太久,她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脸。
只知道他们都在冲她笑着。
“瓜娃还等着阿婆照顾,他们也都看着阿婆呐……”
待许阿婆讲完后,叶止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
有人想活不能活,有人想死不敢死。
叶止静默许久,踌躇问许阿婆道:“那瓜娃的爹呢?”
“疯了。”谈到这里,许阿婆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旋即又缓和脸色。
她颤颤巍巍站起身,说完这些事的她脊背好似一下塌下去不少:“活着不是什么好事,但既然活着了,那就好好活着。”
叶止见状连忙起身扶住许阿婆。
“也不要觉得自己背负多少。”许阿婆却撇开他的手,指指屋内,“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
叶止一愣,被许阿婆指向的门口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
是揉眼睛嘟囔着的瓜娃:“阿婆,哥哥……你们在玩什么呀?唔啊,困嘞。”
“没有,快去睡吧。”许阿婆缓步朝瓜娃走近,苍老的手抚上他的脑袋带着往里近,“瓜娃要多睡觉。”
“哥哥?”瓜娃执着回头看向叶止。
叶止轻笑,衣摆在空中划出最后一道弧线:“来了。”
隔天大早,不知是不是前几天病没好受了凉,叶止起来时,嗓子痒得不停在咳嗽。
哪怕许阿婆连忙给他灌一碗药下去,等到下午叶止还是严重的几乎哑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呀,晚上还出去吹风不?”许阿婆无奈用手指戳戳叶止的额头。
叶止讨好摇着头笑笑,虽然说不出话,但心情也可以通过肢体语言一目了然。
许阿婆望着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叶止,想起在雨地里捡到他时的场景。
她好似看见了曾经的她。
因为生病,许阿婆不许叶止再到门外去,他只能透过窗户看屋外。
瓜娃拎着刚买回来的菜正和许阿婆坐在凳子上择菜。
还是那两个凳子。
一大一小。
许阿婆坐大的,瓜娃坐小的。
……
许芷兰睡得一向很深,那天晚上她是被硬生生摇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