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宜山院,拾九拿着小瓷瓶扔也不是留也不是,犹如拿了一个烫手山芋。
她自然不会用上这个,但扔了的话又怕秦老夫人发现,于是便将它塞进了柜子的衣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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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秦少安下朝回来,拾九没跟他说秦老夫人跟她私下谈话之事,假装一切如常。
一来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他们的母子关系,二来秦老夫人都特意交代了她不许说,她还是说了的话,就算这次秦少安替她在秦老夫人面前说了话,往后她反而更难与秦老夫人相处了。
至少年前的这段时间,她有了去着衣楼的正当理由。年后秦老夫人若再为难,待那时再说。
不过,这也意味着,她必须在年前给秦少安亲手做一件上乘的新衣。
虽然这是计划之外的事,但是对她来说倒也不难,只是时间有些紧了。
于是,她问秦少安要了一件旧衣衫,方便到时候比量大小。
秦少安微讶:“为何?”
拾九道:“我在着衣楼学了这么久,也学出点成效来了,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想给秦大哥你做一件冬衣,答谢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
“答谢倒是不必。”秦少安眼中淡淡蕴笑,“但是,我很期待你的手艺。”
次日,待秦少安上朝之后,拾九依旧坐上了去着衣楼的马车。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外头寒风萧萧,似乎有下雪的征兆。
拾九到了着衣楼时,秋云夕已经在刺绣房开始今天的绣活了。她是从江南来的,在京城没有住处,陆掌柜便给她安排了在着衣楼的后院住。
拾九跟秋云夕打了一声招呼,便去找陆掌柜,她要做冬衣的话,首先要挑布料,她自然知道最好的布料放在哪间布料房,但她想跟陆掌柜提前知会一声再去采买。
只是遍寻不着,只好回来问秋云夕。
秋云夕一笑,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一边继续手中的绣活,一边跟她道:“陆掌柜去金粉阁找夏娘子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拾九哦了一声,问她:“陆掌柜和夏娘子最近又要合伙做什么吗?”
秋云夕停下手,含笑看着拾九:“陆掌柜跟夏娘子的关系,你不知道?”
拾九疑惑:“他们不就是多年老友,生意上也有些往来么?”
“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秋云夕噗嗤一笑,“陆掌柜和夏娘子曾是结发夫妻,后来好像因着什么事便和离了,哪晓得这些年两人谁也没有另找,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往来着。着衣楼和金粉阁的伙计都知道,你怎么竟什么也不知?”
拾九惊异地睁大了眼睛:“还有这事?”
她平日确实一心都系在制衣上了,实在分不出闲情关心其他,而且也不是个喜欢跟别人打交道的性子,平时总独来独往,得亏秋云夕是个爽朗的人,又兼顾她的刺绣师傅,两人才熟稔了许多。
“所以啊,陆掌柜今天肯定回来得晚,听说有人想向夏娘子提亲,陆掌柜搅局去了。”秋云夕又将目光放在了刺绣上,跟拾九闲聊,“我看啊,他们两个是谁也放不下谁,却又都舍不下面子,不知得耗到几时去了。”
拾九知道陆掌柜和夏娘子有那层关系后,回想起他们两人的相处,便有了不同的感觉,笑道:“我看他们这样也挺好。”
“你说的也是。”秋云夕点头,“对了,你刚刚找陆掌柜干什么?”
拾九便跟她说,自己要为夫君做一件冬衣,想找陆掌柜买布料。
秋云夕道:“那你先挑好,回头把钱给陆掌柜也是一样的。你在这里这么久了,陆掌柜没把你当外人,客气什么。”
说着便拉着她去布料房。
走过二楼的回廊时,拾九目光往下一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长行和平黎两个人正要上楼。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两人双双抬头,平黎高兴地招手:“拾九!”
拾九眉眼一弯:“平黎、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