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闻。”裘锦程说。
“我给你擦一擦身体,好不好?”庄纶说,“加几滴精油,很香的。”
裘锦程勉强同意,他大概是烧糊涂了,站在庄纶面前三下两下脱光衣服,只余一条蔽体的内裤。庄纶脑袋一炸,满眼是紧绷流畅的肌肉曲线、笔直颀长的腿、劲瘦紧窄的腰、突出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他咽一口唾沫,在狂徒和君子中,痛苦地选择了后者,轻声哄着裘锦程:“哥,这样容易着凉。”他摁着裘锦程的肩膀将他推进被窝,“你等我一下,我去打盆凉水,洗条抹布。”
踏进卫生间,庄纶打开水龙头,调至冷水档,洗把脸降火气。一捧凉水不够,他硬是在洗手池前站了十分钟,像只扑水的海獭。用毛巾擦净脸,他扶着水池边,看向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只觉既好笑又无奈。
裘锦程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燥热的空气顺着呼吸道吐出,感觉自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盖着被子热,不盖被子冷,怎么折腾都不舒服。待庄纶端着一盆冷水拐进卧室,看到的是半遮半掩的美男风情,十分钟的自我催眠土崩瓦解,这种甜蜜的折磨是最残忍的考验。
心疼和心痒对半分,庄纶蹲在床边,拧干一条毛巾,搭在裘锦程额头上,拿起另一条毛巾,蘸湿后擦拭裘锦程燥热的皮肤。他手脚算不上规矩,涮洗两次毛巾,便要亲一口裘锦程作为奖励,抚平内心沸水翻涌的焦躁。
皮肤的清凉可谓久旱逢甘霖,裘锦程舒展眉头,沉沉睡去。庄纶松了口气,将温热的毛巾丢进水盆,拿起一根温度计放进裘锦程腋窝,他打个哈欠,已是凌晨四点。
37度7,低烧。
庄纶松了口气,端起水盆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番,躺在床铺的另一边。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昭示着崭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卧房里两人并肩平躺,呼吸均匀,睡姿放松,庄纶翻过身,下意识贴着裘锦程,将脸颊埋入对方颈窝。
早晨七点,闹钟准时响起,裘栋梁悠悠转醒,宿醉造成的困倦和恶心一样不少,他扶着床缓一阵,踩着拖鞋去卫生间刷牙洗脸。裘二宝用爪子扒拉门,嘤嘤嘤地叫唤,急切地想要下楼上厕所。
“等会儿。”裘栋梁穿上外套,提着狗绳,扫一眼次卧紧闭的房门,抬高声音喊,“大宝,我下楼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次卧安安静静,无人回应,裘栋梁想着裘锦程回来晚,没醒情有可原。他弯腰扣上狗绳,牵着黑白边牧踏进电梯轿厢。
半小时后,满载而归的裘栋梁左手拎着豆腐脑和大油条,右手拎着煎饼果子、卷圈儿和糖油饼,声音激昂地唤道:“大宝,快起来,吃饭啦。”
次卧仍无人应答。
裘栋梁将早餐堆放在餐桌上,走向次卧,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大宝……?”
静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裘栋梁拨打电话听见【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门铃“叮咚”,杨俊盈的声音传来:“老裘,开门!”
“完了完了完了。”裘栋梁放下手机,磨磨蹭蹭地走向玄关,拉开门,不情不愿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我儿子。”杨俊盈对裘栋梁没好脸色,她抱着一箱车厘子,扯着嗓子喊,“大宝,妈妈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车厘子,特别甜。”
“哎呀你别喊了。”裘栋梁说,“大宝不在。”
“他上哪儿了?”杨俊盈问。
裘栋梁挠挠头,不做声。
“说话啊,哑巴了?”杨俊盈抱着车厘子,腾不出手捶他,抬腿踢一脚裘栋梁的脚踝。
“……不知道。”裘栋梁低三下四地说。
“你儿子你不知道哪儿去了?”杨俊盈将装满车厘子的纸箱放在鞋柜上,她抬高的调门搭配天津话,阴阳怪气、尖酸刻薄,“厉害啊津门优秀个人裘栋梁,你把人民放心中把儿子丢人海是不是?”
“他快三十的人了还能丢不成?”裘栋梁恼羞成怒,“我刚打电话他关机了。”
“你个缺心眼的,我就知道儿子不能跟着你。”杨俊盈尖利的手指快要戳进裘栋梁的鼻孔,裘锦程在她心中从未长大,还是那个需要父母爱护的小面团。
“咱俩离婚的时候,他都成年了!不存在跟着谁的问题!”裘栋梁委屈喊冤,他随手拎一个煎饼,快走几步跟着杨俊盈踏进电梯,“你干嘛去?”
“报警。”杨俊盈说。
“失踪24个小时才能报警吧……”裘栋梁说。
“那就去找!”杨俊盈捋起袖子,“找不到我揍死你。”
夫妻俩吵吵闹闹下电梯,迎面遇上买药回来的庄纶,裘栋梁宛如见到救命恩人,一把抓住庄纶的手腕:“小庄,你知道锦程去哪儿了吗?我打电话他关机,联系不上。”
“他发烧了,在我家里休息。”庄纶提起装药的塑料袋,“他喝了酒,不能吃头孢,我去买点感冒药。”
裘栋梁连连道谢:“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宝丢了正要去报警。”
杨俊盈问:“喝
酒?发烧?怎么回事?”
刚落地的心脏猛然提起,裘栋梁欲哭无泪,转身向虎视眈眈的前妻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昨晚我带大宝和陈局吃饭,小酌两杯。不巧学校出了点事,学生打电话要他去处理,他去了趟学校,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