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怀里扑腾,可身高还是有些差距的,而且力气也不如叛逆少年的大,墨玄铮步伐沉稳矫健,一步步踏入花海。
陶秋竹扑腾累了,干脆摆烂。
抱呗,回去再找他算账,早晚摸秃他。
墨玄铮眼皮子一跳,加快步伐,快速穿过忘川海的岸边,才把她平稳地放下。
“我去取焰狱红莲,你在这边待着不要动。”
“哎?”
陶秋竹眼疾手快攥住他的袖口,“这个水应该和弱水一样,不能飞,需要趟过去,很危险的,我们再想想办法?”
说着,她尝试控制藤蔓伸过去,刚到那片水域,就沉了下去,那些冤魂拉扯着藤蔓,如果不是陶秋竹松开得及时,怕已经被他们拖进去了。
墨玄铮脸色一沉,把她拽回来,“焰狱红莲本来就是我需要的,让我来吧。”
“可是……”陶秋竹刚要反驳,一抬头,就撞入他的黑眸中,或许原形是“猫科动物”,他人形的眼睛也又黑又亮。
此时此刻,那黑色眸中满是认真和执着。
她到嘴的话顿住,踌躇片刻,点头说:“好,要平安回来。”
少年罕见地勾了勾唇角,五官都跟着柔和不少,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大步跨入忘川海。
陶秋竹有些不满被他摸头,但看他的背影,又默默住了嘴,站在岸边紧张兮兮地看他的背影。
墨玄铮刚一进去,就有无数灵体蜂拥而上,撕咬着他的灵魂,而肉体上却没留下丝毫痕迹。
他面无表情,仿佛不知疼痛一步一步接近焰狱红莲,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焰狱红莲依旧肆无忌惮的绽放,他的神魂每分每秒都会传来剧烈疼痛,撕扯,焦灼,以及一波波负面情绪。
他抬手,距离最近的鬼群瞬间被烧得灵体溃散,它们散去后,又有黑压压一片鬼缠了上来,不知积攒几千年,几万年的魂体,发疯似的往他身上挤,像是想把他的神魂挤出去,取而代之。
墨玄铮背对着陶秋竹,没让她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以及猩红的瞳仁。
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步伐缓慢。
终于,他触及到焰狱红莲的一片花瓣,手并没被它的火焰而灼烧,反而神魂的伤口在缓慢愈合。
没疼多久,又感受一阵来自于皮肉的疼痛。
墨玄铮一愣,神魂跟着进入一种奇妙的境界,怨灵、焰狱红莲统统消失在眼前。
他再次出现在神秘的悬崖底部。
这里光线不是很充足,山石嶙峋,植物疏疏朗朗,参差不齐,枯树还歪着脖子,放眼望去,和忘川海没什么区别,一样昏暗森然。
突然,枯木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墨玄铮警惕地看过去。
一只黑色、浑身都是血的小兽跌跌撞撞从中爬出来,竟是墨玄铮的原形,比巴掌更小,和小老鼠似的,一脚就能被人类踩死。
小兽所过之处,留下一串血红色的梅花印。
小兽看不见墨玄铮,从他身上穿过,跌倒在地上喘息,肚子里传来咕咕叫,他趴了一会,又再次爬起来,漫无目的地寻找食物。
墨玄铮沉默,这应该是他刚生出灵智时候发生的事儿,难道焰狱红莲把他带到了以前?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牵引,他不自觉跟了过去。
小兽不知爬了多久,终于还是体力不支,耗尽最后的力气,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身上的毛发粘着血液,杂乱不堪,肚皮的起伏缓慢下来,有气出没气进。
墨玄铮神色复杂,他那时确实有几次快坚持不下去,后来……发生了什么,好像不记得了,就和他的名字一样,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谁给取的名字,统统没印象。
他上前两步,看着曾经的自己,久久没有动弹。
忽而,一个稚嫩好听的女音气愤的响起,“喂喂喂,你弄脏我的家了,快闪开。”
起初墨玄铮半天都没看见周围有什么人影,直到那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才看清,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小草,正迈着晶莹剔透的根须,一路狂奔过来,小小的她,身后掀起一阵尘土。
眨眼间就狂奔到了他原形身边,伸出一条小晶白色根须,一“脚”踩在他原形的毛绒绒脑袋上。
还特意踩在他脑袋上最干净的地方,极其嚣张的晃荡着叶子。
“喂,死了吗?没死挪个地?”
墨玄铮:“???”
怎么又是草!
踩着毛团子脑袋的小草其实也没有多大,不过是人的一根手指长,和小毛团子“半斤八两”。
比起受伤的小毛团子,她看样子小日子过得春风得意,在这糟糕的环境里,成长得水灵灵,最顶端的叶子像花苞似的围起来,根茎两旁有两根小藤蔓上点缀着银绿色叶片,在光线下熠熠生辉,时而闪烁着淡蓝色。
她模仿人类的动作叉着小腰,下面是晶莹剔透的几根根须,不会很密集,反而很可爱,像是垂落的流苏,底部淡红,一根踩在毛团子脑袋上,态度十分嚣张,“你怎么不动?你把我扎根的土弄脏了。”
无垠草正在晒太阳,谁知道突然听到一棵树报信,说有东西把她平日里扎根睡觉补充水分的那块土地抢了,还很过分地用鲜血灌满了他的味道。
此处是在妖界和修真界边缘处形成的小秘境,当初无垠草自诞生就和其他木灵不一样,她很有自己的想法,还给此处的崖底取名为无垠崖。
其他木灵怨念颇深,和她讲道理:“这个名字不好听,读起来就像是无银牙。”
无垠草怒了,“那我岂不是无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