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道:“什么打算?兄妹一场。”
下人便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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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宋玠下了朝,便到了宋如玥宫内。算上生辰宴,宋如玥也有数日未见他,喜得乳燕投林般,一头扎进他怀里:“皇兄!”
宋玠心内虽有疑虑,却因往日见惯了心口不一之人,并不觉得好笑,只有些感慨,又尽沉在心中。他只站定,笑道:“快松手,连婚事都定下了,旁人瞧见了怎么说你!”
宋如玥不屑道:“凭人家怎样说!”却到底也听话,松了手。
宋玠往她宫里走,坐下后,见屋内只贴身的几个人,才低声道:“你前些日子问我辰世子为人如何,我一直不得空,也只好将此事放着了。前两日我却恰好认识了他,觉他为人不错,但究竟如何,还要你亲自看看。我可为你二人牵线,你觉得如何?”
宋如玥一听了就动心,却仍心有顾虑,皱眉道:“男女有防,此事一旦被人发现,我怕要身败名裂了。”
“皇兄为你担保,绝不叫人发觉,如何?”
信
宋玠果然言出必行,只两天功夫,就带入一封信来。
辰静双的字不错。
宋如玥没好意思直接展开看,只叫明月收好了。宋玠笑道:“不回信?”
……宋如玥耳朵尖都红了,嗔道:“皇兄只知道打趣我!”
又道:“明月!打了他出去!”
宋玠尽力忍了笑,又从怀里掏出样东西,交到宋如玥手上,拍了拍,道:“这也不是我给你的。”
这是谁给的,不言自明了。
那东西贴着宋玠,是温的,宋如玥觉得烫手。她低头一瞧,是个偶人,咧着嘴,做工简朴,又不粗拙。
明月忍不住奇道:“这可稀罕!怎么只拿这么样东西?”
宋玠道:“你不知道,这东西市井中常见,对我们这等人倒少见。也算他有趣,不同于那等寻常王孙,还瞧得上这些东西。”说着又问宋如玥:“我可是看见他改了不少地方。原本一个粗糙玩意儿,经他一改,真能登大雅之堂了。喜欢吗?”
宋如玥怎么回答也不是,进退两难,只飞红着脸,搓偶人的手。宋玠也只是将她一逗,加之许多事务在身,便笑道:“皇兄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宋如玥忙松了一口气,对明月道:“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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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玠走后,宋如玥才展开辰静双的信来读。
左右无人,她静下心,少女的羞赧便褪去了不少,想起自己要联系辰静双的目的。
——这一想,心情果然沉了下去。她叹了口气,低头看。
入眼便是个“佳人赐鉴”,而后说了些闲话,尽是吃喝玩乐。如“辰地风物虽简,比之京城,另有趣味。境上有一细河,常年无水,流则数月不断,过处沙砾生花,枝繁叶蓁,以为奇景。我前年听闻,至今未尝一见。待佳人来归,可共赏之。”
再如“佳人常驻永溪城。听闻‘芳颜’乃永溪城名酒,不知佳人爱否。若‘芳颜’能得佳人青眼,西地有花枝酒,”——此处,辰静双以小字补注了一句“辰国处西”——“与芳颜相类。佳人来归后,思家时候,可与我一醉方休。”
又如“不知佳人喜静喜动。若喜动,辰国本比别处好武,我更愿与佳人同游。若喜静,我有一妹妹,天生沉静温柔,佳人可与她多亲近,我只在一旁守着,不叫别人妨了你们。你放心。”
——林林总总说了几大篇子,宋如玥虽然难免用阴谋去揣度他,奈何辰静双实在胸襟纯粹,她通读数遍,只看懂了一个意思:
辰静双以为她打听自己是畏惧远嫁,因此拿话来哄她,将辰地的好处一一讲过,又故意说些好玩的去处,引她好奇,令她安心。
宋如玥哭笑不得地放下信,一时不知对这几大篇子赤子之心,自己是该信还是该疑。而到了快入睡的时候,她在床上躺好,忽然看见床帘,心里随之就涌起无边的后怕来。
死了三四回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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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她将自己那篇同样闲言碎语的回信丢了,另写了一封。这次她耍了点小心思,隐约向辰静双提起宋珪来。
——既然宋玠能牵上辰静双的线,两人的关系想必就颇为密切。宋珪又对宋玠有不敬之意。看看辰静双对宋珪的评价,想来也能窥见一点他的心性手段。
宋玠夜里入宫面圣,顺便带给了她回信。
“不甚了解,不敢妄议。”
辰静双首先表明了态度。
宋如玥本以为他要就此岔开,他也果然就此岔开了,可临到结尾,他又探头探脑地说了句:“不知佳人为何有此疑问。但既为佳人兄长,必有过人之处……”
宋如玥失笑,再不敢信他有一点政治脑筋。可与此同时她又疑惑:宫中嫁祸之事不少,可何以会嫁祸到这样一个人头上?
两次,都牵扯到了“辰世子”。可细想又诡谲——能与他竞争“辰世子”之位的,只一个六岁小儿。
不过也不好说,保不齐是辰王次子的母家。这等事,皇宫里也并非没有。
因此宋如玥在信里问道:“我虽不担心,可辰王毕竟一国之君,你作为他的世子,想必也是位高权重,难免树敌。你大可早些告诉我,我好提早准备才是。”
辰静双回道:“我在辰国,并无敌人。父王是我的父亲,自不用说。如今的辰王妃虽非我生母,却也温柔细致,视我如己出。我只有一弟一妹,弟弟辰静鸿才六岁,怎会是我的敌人?妹妹辰阮与我乃是一母所出,我们一同长大,何况,她一个女孩,何故与我为敌?臣子们自不用说……父王喜爱静鸿,起了立他为世子的心,我自己觉得无甚不可,倒是一众大臣为我说情,父王才保我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