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画着一个眉眼如水墨氲开的少女,抱着手炉,在梅树下抬头赏花。
那是十四岁的辰阮。她一直在宫墙内,穆世子为了这画像,颇费了许多功夫,到底也只有这一张。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这是穆世子听画师所说,辰阮极喜欢的一句诗。他不舍得去提亲,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可还是不由得失意地自问:“就是指燕鸣梧?”
画中人自顾自赏梅,唇角噙着天真笑意,当然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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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辰阮抵达燕国王都,燕鸣梧倒给了辰国几分颜面,亲自出城来接。而辰阮看见他,便想起法灯禅院的闹剧,不由得微微脸红,眼眸转了几转,才看向他,抿着嘴一笑。
为此一笑,燕鸣梧忽然心动。可是很多年以后,他才想起,上天似乎没打算给他们一个良好的开头——他先前一贯地轻慢,把辰阮安顿在了丹华的旧院里。
辰阮虽然不说,但那些枇杷树,是怎么也隐瞒不了了的。不过她善解人意,虽也想到了法灯禅院的枇杷,却没有问,只是安然地住了进去,遵照流程,很快便与他拜堂完婚,成为了“燕世子妃”。
燕鸣梧餍足,一声声唤她:“阿阮,阿阮。”
辰阮舟车劳顿,本已倦极,此刻更只得以含含糊糊的鼻音回应,不料引得燕鸣梧愈发兴起,一夜未歇。
不过燕鸣梧也似有几分真意。次日,辰阮感了风寒,他竟也真鞍前马后地伺候起来,别说下地,连冷水都不让她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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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至此,仍似一片柔和岁月。
番外二
辰阮摸着新上来的衣裳料子。
这料子很好,但还不够应付王室用度。她先前以为,燕王王室不及自己兄长富裕,但翻看了燕鸣梧往日的衣裳,又非如此。
她叫人暗中留心,才知这是宫人在给她脸色瞧了。大抵是看她住着前人旧院,近日燕鸣梧又少来,于是轻慢。
她的一个陪嫁丫头叫芫舟,话不多,人却厉害,此时在旁听命。
“今日天气不错,”辰阮咳嗽数声,扶住芫舟,“我们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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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快入夏了,阳光也融融地洒下来,却仍有些春寒。辰阮穿得厚厚的,有些臃肿,倒衬得一张小脸更惹人怜。
花园里的花星星点点地开,辰阮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幼时见过一种花,花开得极快,肉眼可见。那时候,我最喜欢的事,就是盯着它开花,觉得很震撼。”
芫舟道:“郡主从小就好静。”
辰阮笑道:“是旁人挂心太多,注意不到罢了。也难免。花草的力量虽然磅礴,迹象却很幽微。若不留意,谁也不能知晓。”
她走过去,摸了摸那枝花。
芫舟道:“郡主喜欢,折些回去,养在花瓶里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