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济没想到宁思源会选择这种方式说出自己的心意,他拿着笔的手有点犹豫。但话语却又很坚定,“师兄是想让我写诗还是想让我写答案。”
这次轮到宁思源惊讶了,他没想到云善济会直接断了他的后路,直截了当的问出自己的目的。
宁思源觉得自己周围越来越安静,身边的人仿佛都没了踪影,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和云善济。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还在犹豫时,却听见自己的心坚定的说出了一句:“写答案。”
云善济笑了,在上面写下了他的答案:心悦君兮君不知。
宁思源接过莲花灯,他突然就哭了,虽然他觉得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哭,挺丢人的。但是他还是没忍住,他哭着对和对面喊,“放灯了。”
一时间,对面升起了无数的孔明灯,照亮了整个云杭镇。
“等我娶新娘子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他点一百盏孔明灯,照亮整个云家。”十八岁的宁思源对十岁的云善济说。
“不值一百盏吧!”云善济也想起了宁思源少时的那戏言。
“当然。”宁思源抹了一把脸,“我的阿念是我共度余生的人,不只是新娘子,肯定要千盏万盏才配的上你。”
云善济笑了,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宁思源,没忍住打趣了一句,“千盏万盏,那可不够,差了很多呢,师兄。”
“没事,以后年年给你放。要多少有多少。”宁思源拍拍胸脯,“师兄不差钱儿。”
不差钱的师兄要是能把眼泪擦干净,就更好了。
55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云南看着头上那数不清的孔明灯,心情复杂,“金林大哥。你说大师兄是真的喜欢庄主吗?”
按平时金林的风格,听到云南这样问,肯定是要打趣他一番,但是他今天只回了一句,“当然。”
一个愿意为了对方默默无声那么多年,还会为了对方的一句话纠结无数次,却又不敢开口去问,只因为害怕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失去陪在对方身边的机会。明明对方的表现已经那么明显了,但他还是从心里感到害怕。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如果这都不算爱,那爱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杭镇正月十五的一场灯火,点亮了云杭镇,也点亮了无数八卦的心,从城头到城尾无一不在议论。谁家的少年郎为了谁家的千金女一夜点亮万盏灯火,只为赢得千金女芳心的故事,一时广为流传。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有人认出了放灯的人是云杭乡的人,于是云杭乡即将迎娶新夫人的传言也愈传愈烈,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灯火后,宁思源和云善济携手同行,同回云杭乡。
宁思源紧紧拉着云善济的手,笑着说:“你让他们尽情去玩,我看玩到明日也不一定回来。”
云善济不以为意,“元宵佳节,一年也就一次,随他们吧,反正云杭乡有我们,不怕出什么事情。”
宁思源:“这倒也是!”
然后就是无边的沉默。他们俩还是师兄弟的时候,宁思源有说不完的话想和云善济说,可今天突然捅破了窗户纸,本来能说的想说的,宁思源都说不出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不说话时都不说,想说话是又都想说。两人的声音一起出来的时候,两人忍不住都笑了。
宁思源先开口:“阿念先说。”
“我就是想问,”云善济也没有推让,直接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师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宁思源笑着说,“反正等我意识到想和阿念过一辈子的时候,就已经喜欢阿念好久好久了。久到我也想不起来是从那一刻开始喜欢阿念的。”
“那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你喜欢我的呢?”云善济没有放过宁思源,接着问他。
“十年前,不,现在来说是十一年前吧。”宁思源对这个答案十分确定,“那时,你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我当时就在想,只要你以后能每天开开心心的,不再掉一地眼泪,就是让我死了也行。”
“十一年前。”云善济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那个时候父母刚死,是云善济最恨宁思源的时候,“那你那个时候过得一定很绝望吧!我当时对你……”
“没有。”宁思源坚定的摇头,“我从来没有绝望过,真的。”宁思源看见云善济不相信的眼神,再次强调,“虽然你的痛苦让我更加痛苦,但是我从来没有绝望过。因为我想替师父师娘报仇,我想你能好好的活着,你活着,我就觉得我也应该活着,因为我得看着你,看着你开开心心的活着。”
云善济能想象宁思源那些日子的艰难,他的声音有点哽咽,“那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呢。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我只是觉得……”
宁思源明白云善济的感受,“你应该恨我,阿念,不只是你觉得,我也觉得你应该恨我。像我这种人,是应该付出代价的。所以我不敢去见你,虽然我偷偷见了你好多次。因为那时候的我如果不去看你,我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我想和你一起活着,所以我去见了你好多次。但是我没有敢让你看见我。”
云善济使劲眨了眨眼睛,过去永远是他们不能揭的伤疤,每揭一次就痛一次,可是不刮骨疗伤,怎么能让一切恢复如初,“那你为什么又决定回来了呢。”
“巧合吧。”宁思源说的很坦然,“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了你,你说你想我了。当然那只是梦。但是等我睡醒,忽然就意识到,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我觉得够了,起码够我攒足勇气,敢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