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胶,我在里面放了明胶,目前县里没有粉墙工在里面放明胶。”90年,粉墙工普遍使用明胶,但是现在小地方的粉墙工还不知道使用明胶,还好日化、陶瓷、食品用得上明胶,他才能在县里买到明胶。
“你怎么没有收老太太明胶钱。”林南肉疼道。
“下回收。”林北铺好报纸,躺下睡觉。他察觉到了老太太找他没啥好事,后来她儿子说他用了独家配方,坏事才没有发生。母子二人的行为让林北不痛快。
即便林北心里不舒服,他也没有敷衍了事。
到了林北和老太太约定收房时间,老太太和她儿子过来验房。两人仔仔细细检查墙壁,墙壁又白又平整,太阳沉到地平线底下,老太太儿子拉开电灯,房间亮的刺眼,这要归功于墙壁,墙壁白房子自然亮堂。
老太太儿子确认墙壁没有瑕疵,跟林北谈尾款,叫林北抹去零头。
林北苦着脸说:“大哥,李姨是我在余淮镇接的第一单生意,我没让李姨讲价,工费我给她打了八五折,又没收她独家配方钱,我再抹去零头,亏死我了。”
林北不愿意抹去零头,老太太儿子心里不痛快,但还是给了林北尾款。
兄弟俩收拾好了东西,林北也点好了钱,三人离开找地方吃饭。
饭后,三人打算回村,却没有回成。
事情是这样的,有人注意到老太太屋里比隔壁亮堂,就去问老太太和隔壁用多大瓦数白炽灯,通过对比发现两家白炽灯瓦数一样,房间布局和面积一样,只有墙壁白度不一样,他得出墙壁越白房间越亮的结论。
这人通过老太太找上林北,林北给他粉墙,多收了80块钱。
就算林北多收80块钱,也比其他粉墙工便宜,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个人找上林北。
有人露一次头,就是验房那天露头,有人恨不得一天来八|九趟,还有人信不过林北,自己去买材料,只付林北工费和独家配方钱,他磨破嘴皮子,才讲下来5块钱,还要自己拉材料,自己卸材料,把自己弄的脏兮兮不说,还把衣服弄破了,后面的人看他把自己弄的这么惨,歇了自己买材料的念头。
林北收尾款并不是十分顺利,好在最后林北全部收回了尾款。
一个月后。
雇主时不时搞偷袭,他们每天都是粉墙、吃饭、睡觉,不说林东、林南神情憔悴,向往外边,林北也受不住。
他跳进河里痛痛快快游泳,换上新买的衣服,跑到码头吹风。
林北置身于喧嚣中,烦躁的心意外的平静下来。
货船鸣笛,林北拉着架车在人潮涌动中穿梭。
他找到卖小鸭子的商贩,挑选精神劲头好的小鸭子,他在三家挑选,将将凑够100只小鸭子。
他自己拉50只小鸭子,把兄弟俩拽过来,让兄弟俩帮他拉50只小鸭子。
兄弟俩的架车上堆了半车货,半车小鸭子,林北拉的架车上只有小鸭子、两袋石灰、一捆尼龙网,他让兄弟俩等一下,很快跑出了兄弟俩的视线,他再出现,手中多了两包鸡蛋糕,一包大白兔奶糖,到了莲花镇,他到猪肉摊买了一点肉,猪肉摊难得有牛肉,林北咬牙要了三斤牛肉。
兄弟俩也各要了三斤牛肉。
走在熟悉的乡间小道上,林东、林南猜测他们一个月没有回家,他们媳妇是否担心的睡不着觉,儿子会不会想他们想的掉肉。
他俩没多少做父亲的觉悟,居然也思念起孩子,林北生出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错觉。
林北狠狠地皱眉,绷直唇线,默念他是弟弟。
这招不行,他默念余好好、林聪,终于把兄弟俩甩出他的脑袋。
离家越近,林北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余好好和儿子。
回到家,兄弟俩把小鸭子放到地上,拉着架车飞奔离去,同时,一个灰不溜秋的小东西从灶房里钻出来,跌跌撞撞跑到他脚边,发出呜呜叫声,撕咬他的裤脚。
余好好没在家,林北教小东西不能随便咬人,等余好好回来。
听到动静,林北走到门口,从余好好手里接过桶,林聪从余好好身后歪头:“爸爸~”
小东西从林北腿后面探出脑袋,奶呼呼叫:“汪汪~”
“富贵。”林聪朝小奶狗招手,就是不从余好好身后出来。
林北心塞。他一个月没有回家,儿子居然不亲他了。
他把桶里的浮萍倒入石槽中,长大三圈的小鸭子争先恐后往石槽里跳,林北数了一下,还有29只小鸭子,只死了一只小鸭子,大大出乎了林北的意料。
“我到镇上拿的药,看到小鸭子精神不好,就把它隔开喂药。”别看余好好现在笑的开心,她掏钱拿药的时候,她的心都在滴血。
林北脑中浮现儿子拽着好好衣摆静静的立在一旁,好好脸皱成一团捂住口袋,眼神和兽医厮杀几个回合,最后败下阵来,怂哒哒掏钱。林北捂着肚子笑,收到一道凶狠的目光,林北立刻站直,轻扬下巴:“喏,100只小鸭子。”
余好好微眯的眼睛陡然睁大,跑上前查看小鸭子,好多毛茸茸的小鸭子挤在一起,像极了锅里沸腾的汤圆,余好好开心的恨不得挤进去,和它们待在一起。
她这样想,也这样做了。林北掏出钱,余好好吞咽口水,毫不犹豫抛弃小鸭子,拿到钱跑进屋里,林北抖着肩膀笑,林聪抓住小奶狗两条前爪,使出吃奶劲往上提,听到笑声,他抬头,林北收敛笑声,从架车上拿出一包东西,打开油纸,鸡蛋糕的甜腻味霸道的充斥林北的鼻子,林聪蹲下来抱住狗头,小奶狗不配合林聪,“汪”一声挣脱林聪冲出去,绕着林北转圈撒娇,林北捏一块鸡蛋糕丢给它,小奶狗叼着鸡蛋糕钻进灶房,林聪慢吞吞走到林北面前,渴望地盯着鸡蛋糕,林北捏一块鸡蛋糕塞他嘴里,林聪咧开嘴乐,拿脑袋蹭林北的腿。
余好好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林北给儿子洗手,掰半块鸡蛋糕给儿子,儿子捧着鸡蛋糕贴着林北的腿,见到她,儿子举着鸡蛋糕朝她走来,余好好低头咬了一口,儿子又把鸡蛋糕举向林北,林北也咬了一口,儿子眼儿弯弯,露出洁白的糯米牙。
“我多买了一包鸡蛋糕,你分一半拿给奶,另一半给娘。”林北揉儿子的小光头。
余好好把东西拿进屋,过了一会儿,她拿两份鸡蛋糕出门。
余好好出去的这段时间,林北从林聪不成句子的话中拼凑出他娘给余好好找的狗,他家狗叫富贵,儿子喜欢富贵。
大的那个侧低头说话,小的那个挨着大的蹲,小手搭在膝盖上,仰头看大的,阳光穿过树叶落在那双澄清的眼睛上,黑瞳为幕,光为星,熠熠生辉的星河装满了大的身影。徐红英心被触动了一下,笑着走进院子说:“还是聪聪黏糊他老子,不像老大、老二家的几个崽子,叫他们回家,他们不回家,眼里只有玩。”
林北心里得意,和他娘打招呼。
慢徐红英一步进来的余好好说:“刚刚聪聪不敢认林北,躲在我身后小声问这是爸爸吗,我说是,他才探出头喊爸爸。”
“不能够吧。”徐红英不信。小儿子刚走五天,小孙子没有什么异常,等到了第六天,小孙子问每一个带过他的人,他爸爸怎么没回来,她路过小儿子家,十次有八次能看到小孙子在院子门口玩,听到脚步声立刻抬头,见不是爸爸,失落在他淡淡的眉梢上晕染开来,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不忍打趣已经非常难过的小家伙,只能不讲理把小儿子拎出来痛斥。
“聪聪今天还问我,他爸爸明天会回来吗?他不会不认识他爸爸的。”小家伙多么想念爸爸,经常帮余好好带小家伙的徐红英最清楚。
余好好没有反驳,徐红英的心思被一群小鸭子的叫声吸引,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