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的皮小子?根本不想他,只想哄他给他买时髦又贵的小黄鸭小裤衩,这?个认知让林东心里?更酸涩了。
“提起村里?,我想起了一件事。”林北朝林东伸手,“你给我一份大合照。”
“干嘛?”林东下意识护住衣兜。
“我答应村支书下回回村给他一份二十人的大合照,我的大合照给乡里?了,你的大合照借我用一下。”林北拧眉说,“我听好好说田勤贤到县里?开会?,他在?会?议上拿出大合照,县里?借了一张咱们在?工地上拍的大合照。再过两个月就到中秋节了,我打算找照相师傅到三个工地给三个小队拍照,你们说我要不要再送一份照片给乡里??”
“县里?要咱们的照片干嘛?”林东吞咽吐沫。
其他人不错眼盯着林北。
“县里?的领导开会?可能要用到咱们的照片。”林北不确定说。
林东的心脏砰砰狂跳,哆嗦说:“你给乡里?送一份我们中秋节拍的照片。”
唐大喜兴奋道:“咱们这?回建房子?建的这?么时髦,乡里?拿到照片,他们到县里?开会?一定会?带上照片的。”
林玉顺蹦起来嗷嗷叫:“北哥,多送一份照片给乡里?。”
“行吧。”林北搓脸,“不就是洗六十多份照片嘛,洗就洗呗。”
老成员手臂搭在?彼此的肩膀上笑没了眼睛,新成员激动的身体都在?哆嗦,他们长?这?么大还?没有拍过照片呢,这?回他们不仅拍照片,照片会?被林北送到乡里?,还?有可能被转送到县领导手里?,他们大脑嗡嗡响,心脏好像跑到耳朵边狂跳。
“回和平西路咯。”赵小曲带头冲了出去,第二小队成员跳着奔跑追赵小曲。
“我们要抓紧时间建房子?。”第二小队成员边跑边喊,在?中秋节那天,他们把房子?建的大差不差了,照相师傅过来给他们拍照,北哥把照片带回家,家乡的领导看到他们把房子?建的那么时髦,一定对他们竖起大拇指。嘿嘿,家乡的领导夸他们咯,他们将要被家乡的领导肯定咯。
“我们不能输给第二小队。”林东盯着第二小队的背影说,“不管哪方?面,我们都不能输给第二小队。”
“东哥说的对。”第三小队成员严肃说,“我们也要抓紧时间建房,到时候拍照,不能让他们占尽风头。”
林东从包里?掏出一份照片给林北,他小跑归队,第三小队成员勾肩搭背笑着朝工地走去,他们拿起工具,没了想把它丢掉的冲动,砌墙过程中,也没有怎么砌墙都不对劲的感?觉,也没有砌着墙,眼泪止不住哗哗往下流的情况。
林北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稳了稳心态,又往返两个小队指导他们建房。
这?回,林北明?显感?觉到他们建房顺利多了,即使在?建房过程中他们还?会?遇到难题,但他们不再蔫蔫的只听他说话,都在?积极讨论怎么解决难题,林北给予他们肯定,鼓励他们多多发表意见。
第070章70
他们很少被人?鼓励,一生从没被人?肯定过,突然被林北鼓励和肯定,一群人?错愕的同时,特别开心,笑?得像一个孩子盯着双手,手指的纹路里藏了很多洗不掉的脏兮兮的污垢,掌心、手背的茧子又厚又扎人?,他们抿唇合拢手,抬眼看从眼前经过的市民?,缓缓咧开嘴笑?,转身全心全意投入到建房中。
进入七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还没到晌午,树叶就萎蔫地垂下脑袋,知了有气无力地叫着,“铮铮铁骨”的柏油马路也不得不向太阳屈服,变软了身躯。
前几日?,隔壁文?化宫孩子的笑?闹声持续不断传入第二小队队员耳中,最?近两天,第?二小队队员耳畔突然安静了。
前几日?,队员们趁着擦汗的空档扭头看路上,总是能看到时髦男女从他们眼前经过,最?近两天,他们不仅看不见人?了,连停在电线上的麻雀也消失了。
他们拧掉毛巾上的水,抖开毛巾对着自己扇了两下,把毛巾挂到脖子上继续干活。
傍晚,一群人?蹲在路灯下,头凑到一起看报纸,林舟一个字一个字读报纸,指尖精确指在他读的那个字上。
一道甜腻的歌声飘到他们耳中,大家抬头,一个穿着红白条纹汗衫的男青年扛着收音机扭腰提胯从他们眼前转过去,大家瞠目结舌扭头,男青年拐弯进入文?化宫,大家收回视线傻愣愣看彼此。
甜腻的歌声从文?化宫广场上传到工地,大家不好?意思撞彼此的肩膀低头笑?。
正在写信的林北扭头看他们,大家脸砰的一下爆红,林北:“……”
“老林。”钱吉祥把车骑到林北面前。
拆房子钱吉祥没有出现,打地基钱吉祥没有出现,正式盖房子那天钱吉祥也没有出现,林北都快忘了第?三小队盖的房子是钱吉祥的了,这家伙却突然出现,林北一阵恍惚。他回过神收起信纸,站起来说:“我带你到工地看一看。”
“我刚从工地那里过来,就不去了。”钱吉祥后退一步,坐到后车座上,伸长身体趴在扶手上,“你见过王晓冬吗?”
“我前段时间见过他,还送他到火车站,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林北说。
“你下次见到王晓冬,给我带一句话,让他去找我,如果我不在,让他留在家里等我两天。”钱吉祥托起车头,把自行车掉一个方向,他骑车离开。
钱吉祥来的突然,离开的匆忙,林北想他应该遇到了比较棘手的事,需要王晓冬帮忙,可王晓冬自己也遇到了比较棘手的事。
林北重?新坐到砖头上,继续写信。
第?二天早晨,林北到邮局寄信,他骑车回到和平路,观察了一会儿二三小队建房,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两个小队现在已经具备了处理问题的能力,他骑车离开。
林北行驶在绿荫下,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光斑从他身上掠过,落在地面上。
转眼间,林北到了国棉二厂家属院。
林北把自行车停在白玉兰树下,把自行车和树锁在一起,马不停蹄上楼。
门是锁着的,林北把掏出来的钥匙装回兜里,他靠在墙上等黄益民?。
一个小时后,林北从门缝中塞了一张纸条到屋里,他下楼。
一个人?坐在阶梯上堵住出口,林北刚要开口,抱头叹气的人?听?到脚步声,连忙站起来,林北看到了一张五颜六色的脸:“黄益民??”
黄益民?身体僵了一下,重?新坐到阶梯上,抱着膝盖,唇线绷的特别紧,盯着鞋带不吱声。
林北侧身下楼,跑到家属院对面的小店买三根冰棍回来,他递给黄益民?两根冰棍:“拿着,敷一敷你的脸。”
听?到林北的声音,黄益民?鼻子发酸,他手抖接过冰棍,把冰棍贴到脸上,嘶嘶倒吸冷气。
林北靠在墙上嚼冰棍,瞥黄益民?欲言又止。
“北哥,我们认识多久了?”黄益民?说话,扯动了嘴角和脸上的伤,他额头上的筋跳了两下。
“我们五月一号认识的,认识两个多月了。”林北回忆道。
黄益民?嘲讽笑?:“有的人?呐,你和她认识了二十多年,她只会嫌弃你,理所?当然伸手问你要东西,有的人?呐,你和他只认识两个多月,他对你掏心掏肺,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