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德的表情很复杂,问她:“你花了多久写这个?”
“20分钟?”乔琳想了想,“我读到了一段关于雷蒙德·斯普鲁恩斯上将的故事,他是中途岛海战的指挥官之一,但他经历过不止一次黑色星期一这个层级的股灾。所以我想如果他活过了战争却倒在了股市岂不是很有趣?”
乔琳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斯普鲁恩斯上将没有破产,他事实上靠炒股发了财。”
她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人,问道:“你们觉得这个怎么样?我很喜欢它,可它的调性似乎跟我们之前选的歌有些不协调。当然,对一首歌来说,它还有点短。”
“所以你只有18岁,对吧?”巴拉德忍不住又重复了一次这个问题。
他似乎并不是像知道答案,只是在自言自语。
乔琳耐心地回答:“是的。”
巴拉德大笑起来,“好吧,孩子们,我们一定能做出点东西来的。”
乔琳觉得自己最近被叫“孩子”的次数太多了,但是看着巴拉德跟她妈妈差不多大的份上,叫就叫吧。
她和队友们对视了一眼,微笑着回应道:“我们简直都等不及了!”
加州故事(十九)
同制作人巴拉德商议好后,紫色天鹅绒乐队开始整天泡在巴拉德的工作室里。
巴拉德同意暂时只收取一半录制专辑的工作费用,并愿意先让乔琳他们赊掉录音室的费用,好让这帮还没有唱片公司和版权管理公司的孩子们能真正开始录制他们的第一张专辑。
尽管巴拉德在经济方面已经给了紫色天鹅绒很大帮助,但是他们仍然还有很大一块经费缺口,雇佣其他乐器的乐手需要花钱,食宿交通需要花钱,乐器设备等东西都需要花钱。
搞音乐向来不便宜。
他们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联系一些版权公司或者是唱片公司,看能否拿到第一笔预付款,哪怕是一两万块也会减轻一点压力。
乔琳否决了这个提议,她宁愿去求妈妈,也不想立刻就把乐队整个卖出去。
“在录制完专辑前我会照顾你们的,我保证。”
她的大包大揽让乐队成员们放心的同时又感到焦虑,没人希望自己一直靠朋友照顾。不过他们都知道所有人都在赌这张专辑能为他们带来一些职业前景,他们的音乐要么能卖得出去,要么就得另寻出路了。
乔琳逐渐完善了《荒诞》的歌词,另外增加了两段副歌的歌词,还跟巴拉德一起重写了桥段的旋律。
巴拉德很喜欢乔琳的声音所能转换的程度,她可以在c3-a5之间轻松跨越,她的声音在第三个八度时可以变得非常厚重和阴郁,在中部时又显得饱满而优美,越接近第五个八度就越突显出其清亮悦耳的那一面,毫不费力,直到进入第六个八度以后才会变得薄弱,不再那么令人愉快。但是她的技巧会帮她弥补这一点。
也许是她接受过音乐剧培训,巴拉德觉得她唱歌最有趣的一点就是很有故事感,这是典型的音乐剧演员的特征。尽管摇滚、流行和音乐剧这三样的唱法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但是表现出来的演唱风格是完全不同的。而《荒诞》这首歌就应该是一首戏剧感很足的歌,这启发了他的编曲思路,设计了一个从第一节主歌到副歌之间的和弦变化。
乔琳拿到新的谱子时已经脑补出了和弦的变化,觉得这首歌的风格开始很难归类了,她根本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类型,好像只能将之笼统地归纳为另类音乐。
她点头说:“哇哦,这很有趣。让我们表演试试看!”
“……
当你终于可以抽支烟歇歇却发现禁烟标志,
当你终于决定冒险跳伞却几乎摔断脖子,
就像是你有一大堆餐刀,却只需要一把汤匙,
就像是你遇到那个梦中的男人,却看到了他漂亮的妻子。
这是不是很荒诞?
你觉得呢?
这是不是很荒诞?
……”
练习结束后,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真的很喜欢它!”
其他成员脸上也开始露出了笑容。
巴拉德点了点头:“你们还得继续磨合一下这首曲子,但是我想我们都能同意它已经是个成熟版本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乔琳和队友都一直待在乔琳家里,决心要在圣诞到来前至少再写出五首歌。这个任务其实并不算特别艰巨,毕竟这是紫色天鹅绒的第一张专辑,四个人在过去其实都攒了一些词曲,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真正想表达的东西找出来,然后凑在一起修改。
当然,他们还得排练已经完成编曲的歌。他们想在正式录音前做到接近完美,这样租用录音室的费用就能省一点。
乔琳也没忘记自己还有个剧本正锁在文件柜里,正零零散散地做着准备。她每周还得去自家店铺里查账。
在这样的忙碌里,他们都迎来了1991年的圣诞节。
乔琳早在圣诞前两天就飞去了纽约同母亲团聚。玛丽亚早就把阿普尔比家的老宅打扮一新,又买了棵超级高的圣诞树,在上面挂满了彩灯。
尽管这时候的纽约比起洛杉矶简直冷的要命,但也更有圣诞的感觉了。玛丽亚有点遗憾乔琳没有在11月30日回到纽约,之前三年她们都会在这一天去洛克菲勒广场看圣诞树点灯仪式。
“这是我们小时候就有的传统,甜心,在我记忆里,在我成年前,我几乎就没错过任何一次。我哥哥会带着我去,他永远紧紧抓着我的手……”
玛丽亚有点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