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喊了声“春雨”,“取两块碎银给王婶,就说多谢她特意来跑这一趟。”
“哎。”春雨应声立马应声去了。
院子里其他人也吃完早饭,各自把碗筷撤了。
汪泉还在院里站着,压低了声音说:“东家,那位大姑奶奶可难缠的人,王婶说她今日来逢春堂,您要不要出去避避?”
他们口中的大姑奶奶,正是宋玉泽的长姐。
这位大姑姐又多不好惹,苏又青最是清楚不过。
只是从前是做人弟妹的时候,要让大姑姐三分。
如今她都要和离了,还忍她干嘛?
既然大姑姐要来,那就把前五年的账都算算清楚。
“不用避。”苏又青淡定道:“周府前些日子派人提过一句,说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适,你递个帖子过去,请周老夫人来逢春堂,就说我今儿得空,可以亲自为她诊治。”
汪泉愣了一下。
刚想说‘以前给周老夫人看诊,不都是您去周府吗?’
话刚到了嘴边,他脑子就转过弯来了。
周老夫人就是东家那位大姑姐的婆母。
正好一物降一物。
汪泉连忙道:“是,我这就去周府递帖子。”
苏又青用完早饭,便往前堂去。
“大夫,您快点,我爹都吐血了,救命的事儿可不能慢慢悠悠的!”
有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拽着李为明出诊去。
李伯扛着药箱被拉着有些踉跄,一直在说“慢点,慢点”。
苏又青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少年扛着李伯放上木板车,着急忙慌地赶着牛车往家去。
她想替李伯出诊,都没来得及出声把人喊住。
这连人带牛车眨眼就过了转角,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药童文竹见状,拿着一块‘大夫出诊,暂不接诊’的木牌走到门边,正要放上。
苏又青回头道:“把木牌收了吧,今日我在前堂坐诊。”
“啊?东家今日要亲自坐诊?”
文竹很是诧异。
苏又青虽是这家逢春堂的东家,但因为宋家夫人这个身份,并不在这里坐诊,也很少出现在前堂。
宋老夫人嫌她跟这些下九流的人混在一处,会辱没宋家的名声。
所以,她只在那些王公大臣的夫人游走,为她们看诊,也为宋家人积累人脉。
不过往后,她再也不会为宋家谋算,被宋家的规矩束缚了。
苏又青在心里跟自己这样说道。
迈步便往柜台那边走去。
文竹赶紧拿起木牌,跟了进去。
小药童又是擦桌子椅子,又是泡养生茶,忙前忙后的。
苏又青坐在柜台后,拿出李伯每日记录的坐诊册子,一页页翻看着。
身后是整排的中药橱柜,桌上摆着银针和捣药杵等物,周遭弥漫着各种药材的味道。
她置身其中,在这里找到了久违的心安。
没多久,一个面色蜡黄的老翁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问药童:“有大夫在吗?”
“在、在的。”文竹抬手示意他看向柜台后,“那位就是。”
苏又青放下手里册子,温声道:“我就是大夫,老翁请来这边坐,我给你把把脉。”
那老翁闻言,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
“你是大夫?你是个女的,女的怎么能当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