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别家人十多年,她的心像跃跃欲试的小鸟,只想要日子再近一些。
至尊亲来送别,大抵是因着元恪办事得力的缘故,推恩于她。
宫人难免趋炎附势,想必此行之后,她的日子可以越发顺意一些。
至尊好像察觉到她的欣喜,只笑说:&ot;少见你如此雀跃。&ot;
她答道:&ot;见家里人总是喜悦的。&ot;
至尊颔首,饮了一口酪浆。目及她手旁的一件绣品,那是她新绣的一副鸳鸯戏水,她便送给至尊做擦拭之用。
元宏用那帕子掖了掖唇角。
她的出现解决了他的麻烦,如今消失也解决了他的麻烦。
他不用举令废黜旧制,也不必再担心该如何安置未来的帝母。
于是他又笑了,他凝视她的脸,颇有几分真切地说:&ot;我会记得你的好。&ot;
其实他们并不十分亲密,至尊也未曾对她说过这样多的话。
他来此不到半日,便问及她的家人,问及她的喜好,还赞赏她的技艺。
最后又只因一条帕子便对她说,&ot;我会记得你的好。&ot;
她忽有些面热,觉得受宠若惊,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时只好羞怯敛目,微微一笑。
韶华听到消息时,已是傍晚。
阿吉只说:&ot;高娘子回家省亲,归宫途中遭遇意外,眼下人事不醒。&ot;
她心中猛的一沉,移步过西宫,至高娘子殿中。元宏元恪具在。
她阿娘常夫人竟也在。
前来诊治的医官向元宏元恪宣告不治。
殿上一片悲泣。(注4)
太子元恪
她心里无比清楚那个答案。
突遭意外是假,从元宏选定了元恪即将成为太子之后,高娘子的结果就已既定。
意外死亡对每个人都是恰好的结果。
元宏不再蒙受如何安排之扰,元恪可以拥有更高贵的养母。
她可以获得和太子亲密绑定的条件而无后顾之忧。
这是他们共同作用的结果。
她躺在元宏怀中看星星的时候,元宏说:&ot;不必伤怀,这是必然。&ot;
他的话从来不错,这是必然。
元恪也收起了伤心,只忙于收拾旧殿中旧物。
群臣拟高娘子谥号文昭,议定位份升一级为昭仪。
元宏却沉默,沉默代表另一种否定。
终定谥曰文昭贵人。
元恪也在高娘子逝后不久正位东宫,成为大魏新的太子。
这是太和二十一年的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