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面色微变,很快便恢复如常,仍是笑语盈盈,与杨氏说着家常。
“咦,宁儿,你回来了?”
待看见江雪宁主仆后,杨氏有些讶异的起身,“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
江雪宁微微一笑,“母亲,冬雪和秋月两位姐姐送来的衣裳不太合身,女儿就没有换。”
“这两个丫鬟越发没用了,这点事儿也办不好,”王妃眼底微沉,脸上浮起一层愠怒之色,而后则是一脸歉疚的握住江雪宁的手,“可是委屈江小姐了。”
“王妃言重了,”江雪宁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出,与王妃微微一笑,她的笑意温柔,眼瞳中却是雪亮的让人心惊,迎上她的目光,竟是让王妃的心微微一紧。
裴嬷嬷还未回来,她尚且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江雪宁缘何会安然无恙的回来,按着原来的计划,此时她与杨氏都已应该被惊动,一行人都已浩浩荡荡的前往明月阁,去看那一场“好戏”了。
江雪宁的眼神让她心中无端的生出寒意,好似自己的心思都被这丫头看了个明白,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丫头虽然身份娇贵,可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那种香味她定是从未接触过的,她又刚及笄,哪里能懂其间的弯弯绕绕。
王妃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仍是温婉大方,只命人速速去将自己的披风取来,要为江雪宁披在身上。
“不必了。”却听一道沉稳的男声的自外传了进来,众人循声看去,就见走进来一道清峻笔挺的身影,正是江云驰。
“云驰替宁儿谢过王妃好意,咱们在府中已经叨扰太久,现在便告辞了。”
“你们这就要走?晚饭已是让人备下,何不……”王妃欲挽留。
“宁儿自幼身弱,云驰这便带她回去更衣,若为了一场赏梅宴得了风寒,又是何必?”江云驰的声音不高不低,沉稳到了极点,却仍是让人察觉出他的不悦之意。
“云驰……”杨氏的心中一惊,低低的唤了一声继子的名字,隐含告诫的意思,示意他不可与王妃这样说话。
果不其然,王妃的脸色有些难看,世人都知下一任的君主会出自西川王府,即使不是她亲子,待此子登基,她也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后,而江云驰,竟与她这般说话!
即使心中不快,王妃却还是勉强笑了笑,“的确是我们招待不周,我也不好再挽留,镇北将军,请吧。”
江云驰拱手为礼,很快带着江雪宁离开了赏梅厅。
他没有再骑马,而是陪着江雪宁坐起了马车,车厢中只有兄妹两人,江云驰望着妹妹的眼睛,轻声道,“和大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哥……”江雪宁面对兄长自然没有隐瞒,只将在明月阁更衣时的事源源本本的都告诉了江云驰,包括自己和毓英悄悄离开后,看见那裴嬷嬷带着裴玄川赶过来,也是一道告诉了兄长。
江云驰的脸色冷的骇人,他握紧了手指,冷声吐出了几个字来,“好歹毒的心思。”
这一仗又要来了吗
的确,江雪宁想起那表面上端庄娴雅的西川王妃,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她也想不到西川王妃竟会用这般下作的法子来害她,若她当真入了这个圈套,只怕……她也只有嫁裴玄川这一条路可走了。
倒不是说裴玄川不好,裴玄铮贵为西川王世子,他的身份足以与任何一位高门显贵家的小姐匹配,但婚姻大事绝不该是以算计她人开始,掺杂了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世间也只会多一对怨偶。
“大哥,难道王室的人都是这样的吗?不论男女,都是一样的冷漠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江雪宁声音很轻,她想起了前世在后宫她一向善待后妃,也善待她们诞下的孩儿,可在那深宫中又有多少人在盼着她死呢?
江云驰看见了妹妹眼中的忧伤,他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你不用去管她们是什么样子,有大哥在,没有人能把你送进宫。”
江雪宁掩下眸子,她没有再说话,只轻轻地靠近了他,将脑袋倚在了他的膝上。
她的长发如云,温温柔柔的散落在她的后背,衬着她的腰身越发的纤柔起来,江云驰看在眼中,却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了她的发丝。
江雪宁唇角含笑,只乖乖的倚在那,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似的,享受着兄长的疼惜。
江云驰看见了她唇角的笑容,他的黑眸一柔,粗粝的手掌眼见着便要抚上她的面庞,但不等他的手指触到江雪宁的肌肤,他的黑眸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推开了江雪宁的身子。
“大哥?”江雪宁有些纳闷的看着他。
“车厢里有些闷,你好好歇着,我去骑马。”江云驰避开了她的眼神,他喝住了车夫,离开了车厢。
只留下江雪宁一人,有些委屈,也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
西川王府。
西川王妃已是换了身家常的长裙,她斜靠在美人榻上,纤细的手指按着自己的眉心。
“您和裴嬷嬷到底在搞什么啊,要我去取什么御赐的大氅,哪有大氅的影子?”裴玄川忍不住对着母亲抱怨。
西川王妃睁开凤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儿子斥道,“母亲让你去接近江小姐,为何不去?”
裴玄川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我不是去了吗?”
王妃冷笑,“你明知道母亲说的是谁,那江梦舒不过是继室带来的女儿,如何能与嫡出的江雪宁比?”
“皇上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别人都在拼命去争,去抢,你倒是好,每日里还在浑浑噩噩,川儿,你究竟明不明白母亲的这一番苦心?”王妃的眼圈微红,竟已是隐有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