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没有位置留给你了
江云驰迅速从束雅嬷嬷的话中抓住了重心,他蹲下身子,乌黑的眼瞳笔直的看着束雅嬷嬷的眼睛,“小主子是谁?你为什么没有看顾好他?”
束雅嬷嬷流着泪,嘴巴里喃喃自语,可不管江云驰如何追问,翻来覆去的却都是刚才那么几句话。
“江云驰,”赫连雪也是俯下身子,“她的情形很不好,你先别问了,再等等吧。”
江云驰眼中有失望闪过,他没有再说话,只无声的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
毡房前燃着火堆。
赫连雪握着一个烧火棍,将柴禾往火堆中推了推,她抬眸看去,就见江云驰坐在那,清峻的容颜在火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轮廓深隽。
赫连雪默了默,挨着他坐了下来。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来了这里。”江云驰开了口。
赫连雪的脸上浮起一抹绯红,“我其实没有留在北疆,你回京城的时候,我……也跟着悄悄去了。”
江云驰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他有些无奈,“跟我去京城,来凉州,再到两国边界,赫连雪,你若能将这份心思放在正事上,何愁复仇不成。”
赫连雪咬了咬唇,有些不服气的开口,“你的事就不是正事了吗?我那天在酒肆,其实听见你们和花凤仙的话了。”
江云驰这下有些意外了,当日酒肆中人虽多,但他竟是毫无察觉,赫连雪居然也在。
“我乔装成了一个老汉。”
“你真是个了不起的细作。”江云驰看着她的眼睛,这一句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赫连雪笑了。
“我还没问你,你究竟为什么要找花凤仙,又为什么要找束雅?你到底在打听什么消息?”赫连雪不解。
江云驰转过目光,向着那堆篝火看去,“我想弄清楚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赫连雪心里一惊,很快转过弯来,“你难道不是江家亲生的孩子?”
江云驰点了点头。
骤然知晓了这个秘密,赫连雪十分惊讶,有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那这么说,你和江雪宁……你们其实并不是真的兄妹?”赫连雪的声音小了下去,脸色也是微微变了。
“是。”江云驰坦言,“我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是为了她。”
赫连雪抬起了眼睛,听着他继续说道,“为了能娶她。”
“你果然喜欢她,”赫连雪的唇角浮起一丝凄楚的笑意,“早在北疆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两有些古怪,哪有亲兄妹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原来是这样。”赫连雪的眼睛亮晶晶的,隐有水光。
“赫连雪,”江云驰唤出她的名字,“不要再将你的心思浪费在我身上,我心里没有位置留给你了。”
赫连雪深吸了口气,勉强笑了笑,“行,你们梁人有句话叫做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做不了夫妻,那就做好朋友,我依然是你最出色的细作。”
“好,不愧是左元帅的女儿,”江云驰赞了一声,“和我说说北院大王的事吧,你是北胡人,定是比我清楚。”
赫连雪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酸涩,“北院大王这个王位已经空置了很多年,小时候我还曾问过父帅,但父帅却只是叹气,什么也没说。”
“我曾听人家讲过,北院大王曾娶过一个大梁的公主当王妃,他深爱这个王妃,为了王妃,他希望能与大梁停战。”
“他的举动惹怒了当时的汗王,后来的事我就不晓得了,”赫连雪绞尽脑汁的回忆着记忆中有关北院大王的片段,“我只记得,北院大王在北胡像是一个禁忌,大家都不怎么敢提起他。”
江云驰闻言微微颔首,与赫连雪致谢。
见他起身要走,赫连雪眼皮一跳,又是喊住了他,“江云驰。”
“嗯?”
“你若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你要怎么办?”赫连雪顿了顿,“你还会娶她吗?”
“会。”江云驰看着她的眼睛,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
“就算被世人耻笑,被皇上申斥,哪怕让皇上收回了我手中的兵权,我也娶她。”
看着男人的背影,赫连雪近乎脱力般的坐了回去,她有些伤心,更多的,却是对那一个被江云驰放在心尖上的少女的羡慕。
江守之赶回府邸时,老太太已是悠悠醒转。
“娘,您现在觉得如何了?”江守之上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他这些年一直醉心权势,不管是对女儿,还是对母亲都是忽视诸多,此时见老太太脸色蜡黄,气息奄奄的躺在那儿,江守之眼底也有一丝惭愧与不忍划过。
江老太太动了动唇,却也只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音节,一旁的杨氏见状,连忙温声开口,“老爷别太担心,宫中的御医来瞧过了,眼下已是去熬药了。”
“御医怎么说?”江守之问。
杨氏的眼底浮起一丝犹豫之色,当着老太太的面,她没有吭声,只与江守之轻轻摇了摇头。
江守之心底一沉,再见一旁的江雪宁双眼含泪,又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晓得母亲这回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娘,儿子这几日哪也不去,就在家中陪着您。”江守之微微俯下身,对着病中的母亲开口。
江老太太吃力的睁开眼睛,她看着儿子,却是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云驰……”
江守之眉峰微蹙,与杨氏道,“可曾派人传信给他?”
“老爷放心,已经让人传信去凉州了,但是两地相距甚远,只怕大少爷得知消息,也要数日后才能赶回来了。”杨氏小声开口,言下之意便是担心老太太这身子已是撑不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