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凰愣愣看着少女描符作法,这才明白她为何要自己稍带上那幅染血的字纸。
符文浸了精血,便能在阴间寻得那人的魂魄。
难不成……她早准备问怜月的魂了?
不愧是我心上的姑娘,就是有先见之明!
子夜符既画成,将纸一团,掌心催起内力,纸上便钻出一缕极微极弱的灵火来。
见状,她轻轻吁了口气。
“还在。”
“这……当真?”辞雪的话音颤得厉害,满面刺青飞快消退,直隐到衣襟以下,“月儿她……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话音未断,忽听娑婆外传来铁链拖动的杂声,“滋滋啦啦”的极是刺耳,还伴着铿锵如雷的鬼鸣声。
“是鬼差。”子夜眉头一凝,想是不久前红衣杀了两个鬼差,故引来冥府的追查。伸指嘘了一声,示意萧凰和辞雪少要做声。
这冥府就好比人间的官府,正经事不多干,找麻烦倒是比谁都勤快。二人阳走阴本就犯忌,辞雪又修了鬼道的身,若是让鬼差注意到了,局面只会更不好收拾,哪还有余空救那姓朱的命?
子夜打定主意,捧起那灵火道:“我去找怜月。”又沉下脸来,凝重道:“但你须得答应我,放了那姓朱的,和怜月重走奈何桥,乖乖的转生投胎去。”
辞雪霎了霎眼睫,低声道:“只要能再见她一面,我就算灰飞烟灭……也是值了。”
萧凰见她竟能为怜月痴情至斯,心下甚是恻然。又想到自己和子夜缘不久矣,更觉百倍的酸楚。一看少女动身欲行,忙上前道:“子夜,我也……”
子夜深深凝望她一眼,却是摇了摇头道:“你留在这儿。”
辞雪到底还是个鬼士,那姓朱的又生死未卜,总要有人在旁守着才稳妥。
而这桩要紧事,眼下只有托付给萧凰了。
下鬼门关前,她本想把萧凰盯得紧紧的,生怕这女人出一星半点的不测。至于分道行动,那更是想也不敢想了。
可如今二人并肩同行,经历了太多跌宕,不知不觉间,已然是灵犀相照。
……她愿意彻底信重她一回。
子夜拉住了萧凰的手。
“等我。”
极短的两个字,从少女一向冷淡的唇齿间说出来,似有千山万岳之重。
萧凰看着她瞳仁里的光晕,极想俯下身与她一吻。可唇上的伤口仍在作痛,只得打消了越界的冲动,点了点头
——
“嗯。”
子夜松开手去,反身一踏铁索,沿着黑石壁飞渡而上。抬手将咒诀一画,刹那间人影消散,穿梭到了娑婆之外。
萧凰目送她离了娑婆,再一低头,掌心多了一枚方胜。
那是朱应臣的问魂符。
她明白,子夜已是铺好了破釜沉舟的后路。
万一的万一,子夜未能及时赶回,为朱应臣收魂的重担,便押在自己肩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