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个多月过去,进入年终岁末。
李胜平在秘书科副科长的位置上如鱼得水,这得益于从上到下的关爱和支持,尤其是秦书记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扬,几乎让他贴上秦系的标签。
别看秦安民已经日薄西山,在位的时间已经论月计算,但秦系在柳河县的能量超乎李胜平的想象。
比如秦系的中坚人物陈林阳等人,在柳河是出了名的敢做敢当,影响力很高,在成为柳河产品代言人后,他的影响力更是爆棚。
李胜平的选票能和王剑武打平,陈林阳功不可没。
另外还有班子成员庄道宽、卢耀文和张齐,再加上农业局张世能、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范千文、组织部长余家毓、监委主任左文渊、宣传部长曹传学、食品局冯明远等,都是或明或暗的秦系人马。
特别是表面上庄道宽的那个派系,实质连庄道宽都是秦安民的人,这也是李胜平在接触过多次才感受出来的。
有得必有失,在收获秦系人马友谊和支持的同时,李胜平也承受了来自周胜民派系的针对和刁难。
周胜民一脉的人不敢像之前那样打压李胜平,但背后使个劲,捅捅暗刀子,李胜平拿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李科,准备一下,过几天跟我去市里。”这天李胜平刚上班,就接到王超英的电话。
“县长,主要准备哪些方面?”李胜平一头雾水。
王超英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快过年了,得去拜各路大神的码头。”
李胜平明白了,笑问道:“您给个标准,我这边才好操作。”
又过了片刻,王超英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过来,电话里说不清楚。”
她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但目前大多是电话联系,她很少叫他去她办公室,貌似是在故意避嫌似的。
李胜平暗暗好笑,走进她的办公室,没关门,顺手将窗帘拉开,里面一下子亮堂起来。
王超英看到他的举动,只是默默看着,没有说什么,过了片刻后开口道:“你找李育农主任打听一下,去年是什么标准。”
李胜平当即拿出手机,拔通了李育农的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李主任,麻烦帮我回忆一下,去年咱们去市里拜年是什么标准。”李胜平客气地问。
“我跟你说实话,每年拜年都是件让人头疼又尴尬的事,哪里什么标准啊,财政有钱就多花点,没钱就少花点。”李育农叹了口气。
“你给个底,这样我心里也好有数。”李胜平道。
李育农呵呵笑道:“这样吧,我把耀阳县的标准告诉你,普通科级两千,重要岗位的科级和副处一样,三千到五千,处级五千到八千,重要岗位的处级一万,副厅一到两万,正厅就不清楚了,是秘密。”
咝!
后面的王超英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多了吧,市里要拜年的不下几十位,按这个标准那也太多了吧。
“当然了,我们和耀阳不能比,人家财大气粗,咱们量力而为吧。”李育农补充一句。
“给少了还不如不给。”李胜平撇了撇嘴,“人就怕比较,少也不能少太多,否则反而会适得其反,让人觉得咱们没诚意。”
他是说给李育农听的,也是说给王超英听的。
“你说的对。”李育农呵呵笑了,“我听说今天阜东县也硬气了,冯县长出手很阔绰,你得跟超英县长好好说说,可不能被他比下去。”
他不知道王超英在,说得很自然。
李胜平尴尬地瞟了王超英一眼,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得干笑几声。
赶紧挂断电话,解释道:“县长,育农主任也是为了咱们县的脸面考虑,您别往心里去。”
“我能理解,不过——”王超英拖了个长长的尾音,话锋一转,“为什么他会觉得你跟我说话有用,是不是你在外面吹嘘了?”
“那我可不敢,他肯定是觉得我是您的秘书,说话啥的方便些。”李胜平苦笑。
王超英没有理会他,闭上眼睛思索良久,幽幽地道:“按照耀阳的标准要几十万,这笔钱县里出不了,你有办法解决吗?”
今年柳河上了几个大项目,财政差不多见底了,还借了不少贷款,在这种情况下拿钱出去拜年有点不现实。
更何况王超英内心很抵触这种不正之风,拿公款去拜年简直是对党性的亵渎,她是一百个不愿意。
但耀安上下都是这个风气,如果不拜年的话,和市里的关系肯定会受到影响,这边卡一把那边拿捏一下,柳河还怎么发展?
为了柳河,为了正在推进的几个项目,王超英决定选择妥协,人在官场身不由已,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县长,您觉得我有,还是没有?”李胜平机智地反问。
王超英蓦地睁开眼睛,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钟,然后面无表情地道:“可以有,也可以没有,你自己看着办。”
“高,县长您实在是太高了!”李胜平由衷地冲她竖起大拇指,“我觉得我必须有。”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王超英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李胜平不差钱,今年光是股市上的收益就有大几百万,抽出几十万用于拜年联络感情很划算。
去市里拜年的收益,就算用的是公款,最终收益的也是个人,从这个角度看,王超英更希望李胜平自己掏。
想到这里,她幽幽地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政治生态被破坏成这样,这种现状必须改变,否则会引发更严重的问题。”
李胜平深以为然地道:“这是社会发展过程中引发的问题,有普遍性,但我相信国家一定会正风肃纪拔乱反正。”
“对了,”王超英眼睛突然一亮,“你在梦里看到一些未来,国家真的出手了?”
“嗯!”李胜平重重点头,“国家强调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并且重拳反腐,苍蝇老虎一起打,官场及社会风气得到极大的改善。”
“好!”王超英激动得站起来,“好一个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说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