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断定他们之间,绝无可能发生更为亲密的联系。
哪怕有,也仅仅是虚假的镜里花、水中月。触碰之际就会打碎,试图打捞则要摇晃,随时随地会迎来任何人也无力回转的破灭。
坂口安吾陡然想到,如果当初世初小姐没被好友织田作先生收养,按她起初目不识丁、口不能言的情况,在弱肉强食的横滨,大概率是谁来都能踩几脚的待遇。
话说回来,开局摸到庇佑的王牌,真的能单纯地归咎于天命庇佑的好运?
天底下,确乎会有那么轻率地天上掉馅饼,一个劲专门往某个人身上砸的大好运事?
除开最初的绑架事件,日子过得如此顺风顺水的世初小姐,她所该经历、要经历、会经历的不幸,又都流往了何处去?
坂口安吾没由来地生出种荒谬的设想。
站在他眼前的女生,曾经蒙受到一如随处可见的草芥般的轻贱。她之所以能来到这里,是因为她经历过数以万计的消亡,仍然百折不挠地生长。
被收割掉的性命,待春风复苏大地时,重新艰辛地匍匐前进。
倚靠着沙发的肩部紧了紧,坂口安吾晃动脑袋,撇开那些虚无的假想。
他也没办法接着思量,没能经受织田作先生帮助的少女,合当在阴暗面遍布每个犄角疙瘩的横滨,遭受到怎么样残酷的对待。
那对世初小姐而言,实在是太过残忍的联想。
被织田作之助收养过后,很长一段日子,世初淳常常梦见自己,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横滨的街巷。
梦里的她,维持穿越前的模样,是加班加点的社畜,起早贪黑刚下班的成年人。
她没能幸运地邂逅织田作之助,也没达到被收养的标准。身为手无寸铁的、言语不通的异乡人,沦为城市暗部狩猎的目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被一闷棍敲晕了,进行器官买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被削掉,端到昂贵的摆盘供异食癖食用;
沥干浑身鲜血充作沐浴的源泉,用来维系富人的年轻体态;遭到绑架,被卖入歌舞伎町;关在地下室当囚奴……
每天都是蚀骨的逆境,每夜解锁一种新型折磨。
花样百出的凌、辱,倾情奉献给成人版的世初淳。凡此种种,为节省成本,自然没有麻药等药品,提供给他们这些廉价的货物使用,只待榨干剩余价值,走向孤寂的死亡。
梦里的世初淳从自救失败、讨饶无效,到崩溃绝望……
嘶哑的嗓子将求饶的话喊尽,得到舌头被割断的报应。
毫无意义的眼泪流干,酸涩的眼眶发疼亦化不成飞鸟。
闭一百次眼再睁开,身陷囹吾的事实也不会有所更改。企图逃跑纯属妄想,想自尽也没有途径。
梦里苦苦挣扎的世初淳,经历着切切实实的沉浮,无法明晰陷入绝境的真实。
那么,心理承受到极限,老是惊吓着醒过来的她,怎么能确定自己真的是苏醒了,而并非庄生晓梦迷蝴蝶,实乃永无安宁之日的囚徒,给自身编造的欺哄自己的幻觉?
能分辨出现实的她,没办法明确梦境。
如何才能真正地区分两者,保证自己的意识真的被唤醒?
在搬家之前,窄小的屋子领养者与被领养者同挤一床。
每当世初淳吓醒了,或三更半夜,或晨光熹微,感知敏锐的织田作之助会同时睁开眼睛,揽过她,抱在怀里,以此稳定她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
好在再恶劣的梦境,也有苏醒的时刻。在睁眼的剎那,有关噩梦的画面快速消散,梦中遇见的人、事、物,于真切的现实保留不过几秒钟。
是追寻生存的人体,经受百般磨练激发出的潜能,还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苍天无言的恩赐
红发青年推测,是收养的女儿在流浪期间,遭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侵扰,才会惊吓连连,连有固定的居室也整日惶恐紧张。
他对此感到愧疚,遗憾没有尽早地使世初淳脱离灾厄的苦海。
有了织田作之助的关心,加上长久的磋磨割钝神经。
缩小化的世初淳从起先的心慌意乱,承担不住夜夜煎熬的酷刑,硬生生地吓到半宿清醒,到后来梦里面对再惨烈的局面,也能平静地睁开眼睛。
因为她知道现实有个人在等她,他不会让一切不好的肮脏事,在她身上发生。
当太宰治决定当世初淳的老师时,多方面的情况出现了转机。
此中涵盖她如影随形的梦魇。
成年体的她,被几十根细长的红绳捆着,吊在半空。
该轮梦境伤害她的人,名叫kazaa。居住在别墅区,自个圈养了大量各种渠道拘来的人口。
此次的囚禁者不喜人肉,饮食正常;不爱用人血淋浴,做永葆青春之举;陪床对象的性别与她相同,性取向为男,所以无需拿她发泄性慾。
若因此松一口气,那实属天真狂妄。
有着虐待倾向的kazaa,通过挥舞着一条长满倒刺的长鞭,拿捏自己的权利。直到象征生命的源泉飞溅,暗黑的鞭子痛饮赤色,方能从中领略到扭曲的快感。
成人的世初淳如同一只予取予求的器皿,无论每个探访者如何地糟践,都没有开口拒绝的权益。
别墅里的主人喜爱鞭打她,抽得她前前后后全是伤疤,再唤来家庭医生给她细心治疗。
kazaa似乎爱重她的脸,每回下手,唯独避开了脖子以上的位置,整得世初淳昏过去前恍恍惚惚地想,对方是不是想要扒了自己的皮做标本、傀儡,或者直接给谁换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