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吗?雁放想,起码这一刻的你应该是幸福的吧。
他心情松弛,转过头嘲讽心率飙到一百三的对手:“兄弟,长得就不好看了,待会儿也别哭的太难看。”
投掷沙包这种项目没什么技巧,老板为了赚钱一般会把商品摆斜角度,制造一点视觉偏差。
叶阮投了个三等奖,老板把一串廉价的亚克力吊坠递过来。
其实没什么可挑的,丑的千奇百态,叶阮拿了其中一只勉强看得过眼的卡通狮子。
不远处哨声紧响,激流勇进已经开始了,叶阮对小孩子的赌注并不感兴趣,他踱步到下一个摊位前,盯着一排排气球看了一圈,又把目光转向奖品里最显眼的那只足有人高的狗狗毛绒玩偶。
老板是个富态的中年男人,看他细胳膊细腿的好宰,立马堆着笑迎了上来。
“嗨。”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男声,叶阮闻声转头,眼神疏离而充满审视,明明是自下而上的目光,却平白给人以压迫感。
搭讪的男大话到嘴边打了个磕,结巴地解释道:“中午在餐厅见过,我们是一起的。”他指了指远处鬼哭狼嚎的激流勇进团体。
叶阮并不记得他,只当是划过一团空气,无虞地扭过脸。
男大锲而不舍地走上前,停在离他半臂的距离,殷勤地问:“你想要哪个?我给你打。”
他还蛮青涩的,摆着两只手讲明自己没有不好的意图,“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我没别的意思,如果我给你打下来咱能加个微信吗?”
叶阮这才施舍地看了他一眼,略加思索,指了指最大的那只狗狗玩偶。
候在一旁的老板利索地给枪装满弹珠,塞到男大怀里,语气惋惜又难掩喜色:“哎哟那个可不好打,那是我这儿最大的奖了,得把这一整面的气球都打掉才行。”
一整板的气球,除了弹无虚发,唯一的办法好像只能用钱堆出来。
男大第三次掏腰包的时候终于开始面露难色,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心不在焉的美女,美女一直盯着那只玩偶,看上去真的很想要,他只能咬咬牙再度举起枪。
这时,背后传来那道耳熟又欠扁的声音。
“干嘛呢?喂,国土局,光天化日有人在这儿挖墙脚。”
雁放的外套被水花溅湿了一些,正拿纸巾吸水,脸上毫不掩饰写满对菜逼的怜悯。
他边走边往后示意,阴阳道:“不去看看你朋友?他吐得找不着北了,你们不是喝了二两来的游乐园吧?”
男大回头一看,激流勇进门口的led屏上还显示着上一轮拍下的高清展示照,笑容灿烂比心的对手与五官扭曲惨叫的兄弟。……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这时间,雁放已经自然地贴到了叶阮身边,被他嫌弃的目光自动支开一厘米,埋着头亲密无间地问:“打气球呢?看中什么了?”
叶阮没有多说一句话,矜贵地竖起食指又戳了戳那只狗狗玩偶。
雁放接收到信号,嫌弃浏览木板上剩余的气球,不多,也就比空的多了三倍。
他嗤笑一声,招手喊来老板:“叔,给我重新换一板。”
“得嘞。”老板只当又来个冤种,嘴角开到太阳穴,麻利地码好气球。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从看见这小伙子端起枪的姿势时,他就该借口说家里着了火关门的……
雁放帅气持枪,百发百中,一口气潇洒地打掉整板的气球,颠了颠枪里还有余弹,又附赠了另外半个板面。
老板的心,随着气球一起碎掉了。
雁放收回枪仍觉意犹未尽,瞅见老板铁青的脸色还好心问:“怎么了叔?是生性不爱笑吗?”
背景板男大早已呆愣在一旁。
直到手里被塞进一只最小最丑的纪念玩偶,他抬头,雁放扛着那只巨大的狗狗,手里还提着几只貌美的中小型玩偶,杀人诛心般拍拍他的肩:“你们太弱了,萍水相逢,我没什么可送的,就送你们一个祝福吧。”
他低头,手里那只丑丑的玩偶头顶印着四个字——“祝你平安”。
搭讪彻底失败,男大失魂落魄地回归团体,“摇滚男”还在弯腰干呕,其余俩人正拿着手机搜索“艾利斯顿商学院”。
“没听过这学校啊,怎么这么厉害?”其中一个问。
“百度说是楚雨荨的学校,知名校友慕容云海、端木磊,听起来好玛丽苏的名字!”另一个回答。
男大喃喃摇头,“不对。”
“什么不对?你呢,要到微信没?”
“不对。”男大重复了一遍,瞩目那双登对的背影远去,脸色变得支离破碎:“他打气球花的是我的钱啊!”
【作者有话说】
小阮回家换纱布的时候对老董说:今天我忍住了,没有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扇雁放。
阳光黄澄澄的,为冬日体感增加了来之不易的温度。
园区的公共座椅上散落着带孩子忙里偷闲的大人,晒着薄阳昏昏欲睡。疯狂杯子排队人数很多,放眼望去只有旋转木马没什么人。
雁放肩扛巨型狗狗,怀抱数只毛绒玩偶,正低头把自己跟酷炫七彩棉花糖的合照发到工作室群里,虚荣着接受一众小弟眼盲心瞎的夸奖。
一抬头,叶阮已经走到了旋转木马围栏外。
手机揣进兜里,雁放追上去,靠着围栏好笑又难以置信地问:“你要坐这个啊?”
叶阮的脸色很坦荡,反倒是对他提出这个疑问稍感困惑,点了下头,“嗯。”
好乖……雁放没留神被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