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放嗤笑一声,惯会戳人痛楚:“你爸准你回来了啊?还是那小秘想你了?”
林圃脸立马黑了,车里施展不开,好险没动手。他眯起那双狐狸眼打量雁放,没过两秒便明白了,伸手推了一把,“哥们儿都快烦死了,你又哪里不痛快。”
雁放说:“浑身不痛快。”
林圃气笑了,“得,那走吧,咱俩去痛快痛快,憋着一肚子话想跟你说呢!”
他随手往旁边一摸,黑咕隆咚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只玩偶猴子。
雁放打着火,从后视镜里觑了一眼,“送你的,猴子兄弟。”
林圃挺稀奇,挥金如土的豪门少爷,从来没人送过他这种礼物,“你这段时间躲峨眉山去了吗?这是旅游纪念品?”
“昂。”雁放打转方向盘,往市中心驶去,“忘了跟你说,我在峨眉山也有套房子,在景区里,跟猴子同吃同住扯头花。”
林圃信了,“没听说你家还有文旅的业务。四川美女多啊,我还认识几个呢,改天我凑个局,跟你去亲近一下大自然。”
“不行。”雁放惋惜摇头。
林圃狐疑,“为什么?”
“我们水帘洞不欢迎二师兄。”
一路唇枪舌战到目的地,许久没人能跟雁放掰扯这么个来回了,可谓是酣畅淋漓。
两人哥俩好的搭着肩进入辉煌大厅,电梯徐徐上升,拉开是与浓郁夜色截然相反的火热氛围。
富家子弟的生活永远亮着一盏不知疲倦的长明灯,金钱和名声是24小时的通行证。
场子不知是谁撺掇的,大约每位组局者的名单上都写着那么几个必叫的名字,来了是蓬荜生辉,不来也不丢面儿。整个圈子都知道林圃爱玩,因此他属于焊在名单上的人物。
红男绿女、觥筹交错,舞池里摇摆的人群在霓虹灯球的照耀下晃成虚影。
林圃架着雁放沿边儿走,说是朋友留好了卡座,路过的每个人看见他都得停下原先的动作问候一声“林哥”。
到了卡座,来了一对端着酒杯的,男人看气场应该是攒局的,年龄较他们大些,背头、端一双桃花眼,稍显稳重。身旁跟着那位女士骨架小巧玲珑,穿着娇俏的黑丝绒短礼裙,盘着高髻,偏一双媚眼如丝,格外夺目。
细看两人长得有些相像。
跟林圃打完招呼,两双眼睛移到雁放脸上,韩小姐笑着问:“生面孔啊,娱乐圈新来的小明星?”
尾音挠人,摆明了是有兴趣。
雁放在商学院四年,学会的最有用的技能就是别跟这些酒肉之徒认真,于是接腔道:“区区一百八十线,不足挂齿。”
林圃笑得后仰过去,锤他一拳,虚张声势道:“韩大美女,你知道他爸是谁啊?”
韩家大小姐刁蛮惯了,没什么分寸,那张姣好的脸往前倾将雁放彻彻底底地看了一遍,瞧不出什么厉害人物的影子,追问道:“谁啊?”
林圃转头对攒局那人调侃:“韩哥,你这妹妹求知欲挺强啊。”
被称作韩哥的那位嘴角溢出一点淡笑,冲自家妹妹轻摇了摇头,眼神不乏纵容和无奈。
“你玩着,缺什么就自己要。”韩晟睿对林圃说,又冲雁放点了下头,“雅睿出来的少,替她赔个不是,待会儿我让人给你们这儿上几盘好菜。”
他说完握着妹妹手腕走了,韩雅睿扭了两次头,俨然不太满意,走到落地窗边,离远了才敢吱声,“哥那人谁啊?咱们凭什么要低声下气的?”
韩家在首都也算酒楼世家,见过的人不说形形色色也算包罗万象。韩雅睿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识人颇有一套,但她实在看不出雁放身上一丁点有钱人的气场。
那张脸上除了帅气,窥不见任何属于纨绔的不良气息,总结来说就是长得挺帅的,看着挺穷的。
韩晟睿望着窗外夜色,一言不发。
韩雅睿明显从他脸上看出不想把话挑明了说,更觉不爽,家里人一向对她百依百顺,尤其哥哥,这使她更加好奇了,“到底谁啊?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
韩晟睿拿她没办法,手掌按着她肩膀把人转了个方向,抬手一指窗外车水马龙,眉心深深蹙起来:“他家的集团总部。”
韩雅睿的视线在灯火里飘忽乱窜,最终难以置信地定在约两公里外那栋显眼的双子塔型摩天大楼上,当即扼在原地,精致的妆容像凝结在脸上。
韩晟睿似乎叹了一口气,带着热度的风从她发顶擦过,她听到哥哥略冷的话。
“他是雁玺的弟弟,雁家新的继承人。小雅,就当今晚的事没有发生,别做任何不该做的,人死不会复生。”
林圃一落座便开了一提酒,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玻璃壁浇下来,沫子消磨成浅浅一层,推给雁放:“喝。”
“刚才那韩哥就是邀请你的人吗?”雁放抿了一口,口渴,干脆喝掉大半杯。
“不是啊。”林圃想了想,“忘了谁给我发的地址了,这整层楼都是人韩哥的。”
“我这就是个尊称,韩晟睿在首都十几家酒吧,大家见了面都客气着点。其实韩家就一开饭店的,比不上咱们,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今晚的事也别往心里去。他这妹妹从小骄纵惯了,家里宠着呢。”
林圃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倒进软包沙发里,有些奇怪地嘟囔一声,“好几年没见着韩雅睿了,难不成出国了?”
雁放对陌生人不感兴趣,也从不跟着林圃结识什么有权势的朋友,他无意当个“福斯塔夫”,三教九流都要认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