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大学生很刻苦。”
“毕业季,准备毕业设计的多。锦大还是工科为主,不苦不行。”
“你以前也这样?”
“我们学校有通宵教室,我通常在宿舍熄灯前才回去,免得上厕所打挤。”
罗统漾没说话,贺拓却感觉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源源不断施舍着博爱和同情,这让贺拓很不舒服,正好对面有骑车的学生闯过来,贺拓借机站到花台上,再下来就成了一前一后的队列。
“贺拓?”
“嗯?”
“你今晚不高兴?”
“没啊,看来我没把罗先生招待好。骚驴啊,我们就那地方就那能力,环境差点但架不住人热情,老高连孝敬老丈人的东西都给你捧出来了。不过你也真能喝,我中午喝的到现在还晕着。哈哈!”贺拓强笑两声,暗暗提醒自己跟在后面的是惯会揣摩人心的商人,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下午被谭清逸闹着了,于是礼节性安抚一句,“我看你后来又请领导们喝茶去了?”
“早知道王主任晚上有课,我请什么茶啊。”
“这可不好,我们有两位主任,你不能厚此薄彼。”
“高校口我们做的多了,销售经理都说很少遇到谭主任那样的。喝茶喝得我一肚子火,就想着来慰问慰问你。”
贺拓好笑,你一肚子火气来慰问我什么?
对面过来的学生流渐渐稀了,罗统漾凑上来:“有个外行领导很难处吧?别笑,我确实擅长察言观色,没法,我家以前……从小家教就这样。这可是不可或缺的生存技能,每次谈判签合同我都能敏感觉察对方的情绪变化,第一时间知己知彼。”
贺拓嘬牙花子,考虑要不要明说自己现在有点厌烦他。
“我自认对网络设备的参数性能还背得挺熟,都被你嫌弃是外行,碰到那么个真正外行的领导,你怎么熬的?今天中午看你就闷头喝酒,也不懂得推拒,真怕你喝出事,酒量不错?”
贺拓眨眨眼看路灯,发现内心情绪在起变化,变得有点说不清。忽然起个恶作剧,问那个不知装醉还是真醺的人:“你现在感觉我什么情绪?”
“不待见我。你一直不待见我。你觉得我接近你有企图,对我充满戒心。不过今晚我平衡了,你对谁都那样。”
尼玛!
“其实今天我没计划请客,就想着我俩随便吃点说说话,偏偏谭主任在,一说吃饭就应了,他这种性格最得我们销售喜欢,嘿嘿。”
贺拓嘟囔一声,算是回应。
“不过他也把我憋着了。饭桌上你好我好,下了桌子就摆出甲方嘴脸,我们又不是强卖,免费试用是谁占便宜啊?把我郁闷的,想着晚上找你轻松下,老乡见老乡不眼泪汪汪也可以说说话吧,你偏一副生怕我跟你抢肉吃的模样。”
别跟我撒娇啊啊啊!贺拓嘬牙花子:“我是甲方你是乙方,而且谭主任那儿我也说不上话。”
“别忙着撇清嘛。贺拓,你没什么朋友吧?”
“知己很多,朋友不少。罗先生你以后真不能多喝,一喝酒就走形,连脑细胞到体细胞都演变形记,平日修炼得人精一样,酒精一烧全漏了,白做功。”
罗统漾嗤嗤笑:“也就高老师那样倒贴的厚脸皮才能跟你处下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盯着,怎么办呢?”
“真不知道该感谢贺家哪辈祖宗烧的高香,居然让您给收着香火,下凡来结交我这个狗不理。”
罗统漾喝的有点高,嗯嗯啊啊强辩一会儿自己也发现乱了,只能傻笑。
“罗统漾,你的茶叶生意怎么样?”贺拓毕竟眼浅,听着要赔钱就老是挂心上。
“我有茶王了啊,这次来就是把样品送农科院检测。”
“那棵树毕竟是人家祖辈传下来的,农民不来抢?”
“茶王正好在我承租的那座山里,所以今后七十年的茶叶该归我,而且,我还用了点舆论工具,没人会跟我抢。”
“什么舆论?”
罗统漾阴测测地说:“贺拓你不信那些东西,但别人信,几辈子的传说被我证明不是传说,那是不是天意?是神仙把茶王给我,谁敢来抢?”
贺拓只觉手臂上汗毛直竖,打了个哆嗦。
校园内昏灯黑树,一出校门却霓虹烁眼,街对面烧烤火锅冷饮迪厅ktv的广告灯箱亮过路灯,一条路隔着两个世界,新旧社会两重天。
“wow,锦大学生真会享受。”
“毕业季,锦大还是工科为主,苦了四年,离校前抓紧时间享受两个月。”
罗统漾琢磨许久,点头:“毕业季,怎么做都对。”
两人站在路边等着,眼看着来了几辆出租,车里人还没下来,等车的已经坐进去。
贺拓研究了会儿,发现不能再矜持:“我去给你抢一辆,晚上还这么俏,赶明我买辆奥拓开野的。”他摩拳擦掌刚要冲下台阶,忽觉一阵混乱,伴随着嚷嚷声,他被人箍住,什么东西溅到头上,然后满世界充斥着尖叫和臭味。
直到门卫扭着八教前管理员胡师傅过来,贺拓才搞清楚状况——他被泼大粪了!
校园110很快赶来,片区的110警车也来了,胡师傅被押上警车时声泪俱下,但听不清哭的什么。
由于罗统漾在关键时刻充当了肉盾,整个后背都是粪水,衣服直接脱了扔掉,裤子却不好脱,别人都离他们十米远,贺拓远远请示了保卫处值班科长,领着罗统漾躲躲闪闪回青椒宿舍楼。
刚开始鼻子受不了,过一会麻木了闻不着了,贺拓开始呱唧呱唧,把前后因果给罗统漾说一遍,感叹自己太大意,真是久走夜路必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