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把黑色塑料袋递到他手里,又指着裴松,说:“他是裴兰的侄子,过来找姑姑,想见她一面。”
大爷瞥到袋子里的两条烟,摆摆手,又道:“你们来晚了,这两口子都得病去世了,埋在后山,我带你们去。”
“你说他们去世了?不在了,死了啊?”夏岚惊呼道。
“不可能吧,裴松姑姑生病了怎么不回家呢?”晓婷也说道。
“带我们去后山。”裴松说。
后山是一片竹林,基本上就是一片坟场。
大爷领着他们到了两座土坟前,道:“这就是了,两人埋在一块的。”
土坟上长着杂草,连个碑都没有,看上去荒凉又可悲。
从大爷的口里得知,裴兰到这里的两个月后,就有了孩子,孩子出生后三年,裴兰就得了宫颈癌,熬了一月就去世了,孙天辉因思念妻子,不久后也得病去世了。
裴兰的儿子只念了高中,现在就在镇上的工地上做工,爱好赌博不成器,年过三十了还是光棍一条,更别说有存款了。
大爷没有提裴兰带过来的钱是如何处置的,照此来看,这钱肯定是没花在裴兰身上,估计是带过来就被恶毒公婆收缴了,又或者是被孙天辉挥霍了,毕竟他的儿子好赌,那么他很有可能也嗜赌。
裴松一行人并没有多做停留,他们隐隐感到这大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按照大爷自己的说法,裴兰与孙天辉的儿子是跟着他长大的,那么他会不会胡乱攀咬向裴家索要抚养费呢,这很有可能。
裴松想着回去和家里人商量,把姑姑的坟迁回江城,大爷却说这事得和阿明商量,毕竟阿明是裴兰的亲儿子,他不同意,这件事就很难办。
在离开永安村前,几人留了心眼,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花了小钱向村里上了年纪的人打听了裴兰和孙天辉的死因,大家的言辞一致,都说他们是得病去世了,并且也证实了孙天辉确实好赌,把家里的彩电冰箱与其他值钱的东西都输光了。
他们驱车前往工地,在去工地前,几人先在镇上落脚,准备吃了中饭再去。
就近找了家还不错的餐馆,点了几个炒菜,几人又开始商议怎么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办成这事。
“裴松,这事大概只能花钱才能解决了,毕竟你姑姑离家已有三十多年,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说你们家为什么不早点找来过之类的话。”夏岚说。
“孙家的人贪财是显而易见的事,此事若是能用钱解决也还好办,怕的就是开了口子,他们要的更多。”裴松说。
“那要不就不迁了,反正人已经不在了。”晓婷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三人都看着她,她只好把头低下,开始期待自己点的鱼香肉丝了。
孙大提的工地就在距离镇上不远处,稍加打听就能找到。
他们到了工地,几番寻找,才找到了孙大口中的阿明。
阿明三十好几,不修边幅,因常年在工地工作的原因,全身晒得黑黑的,不过仔细瞧,他的眉眼间和裴松有那么几分相似。
“城里来的,找我做什么?有话赶紧说,我还要回去继续打工。”阿明说。
“我是裴兰也就是你母亲的侄子,按道理来讲你应该算是我的表哥,但我们没有联系过,所以攀亲这种事就免了,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准备把我姑姑的坟迁回她的出生地。”裴松说。
“你是我妈的娘家人?”
“是的,她是我亲姑姑。”
阿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我呸,你们这群姓裴的真做的出来,人在的时候不来找,现在人死了又假惺惺地说要把她带回去,人都烧成灰了,带回去做什么?是不想良心受到谴责吗?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我妈嫁给我爸,就是永安村的人了,别想把她带走。”
“她死了是因为我们没来找她吗?就算我们不联系她,她也可以联系裴家的,她带来的那些钱不都被你爸败光了,这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做,现在只是来知会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过你也不会在乎这事吧,成天忙着吃喝玩乐,父母坟头的草都没时间拔,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裴松说。
阿明又说:“别以为你们是城里来的就可以随便欺负人,我是我妈的亲儿子,凭什么你说迁坟就迁坟。”
裴松道:“不和你废话,看在你是我姑唯一的后人,会给你留点钱,然后孙家和裴家再无关系了。”
“给多少?”
裴松没有回答他,直接转身和夏岚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程的路上,是夏杰开的车。
“裴松,姑姑去世了,回去怎么交差啊,奶奶听了肯定受不了的。”夏岚担忧地说道。
“先瞒着吧,等她身体好些了再告诉她,不过,医生说奶奶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多久了,这事能瞒多久是多久。”裴松说。
“你姑姑生病了为什么不回家或者联系家里呢,按理说孙家应该不像那些拐卖妇女的人家,他们家应该很希望你姑姑和家里联系,这样就有钱可以拿了。”夏岚说。
“不知道,有可能是姑姑太倔强不愿和家里联系,但也有可能是她联系了,但奶奶他们并没有理会,毕竟这事她做得确实糊涂。”裴松说。
车还没下高速,裴松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裴正云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跟儿子说老人已经走了,裴松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说不出任何话来。
裴正云又问他找到裴兰没有,裴松如实说了,这次换做裴正云无话可说了,虽然他嘴里嚷着不让裴松去寻人,但那毕竟是亲妹妹,总归还是有些情分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