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陈律的梦里会出现这个地方?
而他的梦,又为什么跟自己做过的如此相像?
火焰似乎顺着梦境和现实的边沿燃烧了起来,夏花瞪大眼睛后退一步,眼看着屏幕播放完毕,又恢复成了黑白的雪花状。
房间灯光骤然亮起,她抬手遮挡了一下刺目的光线,缓和过来后这才发现幕布下方是一排排闪着光的仪器,而右前方的角落处镶嵌着一只深红海螺,幽暗的螺口朝外,恰如窥视的眼睛。
在住宿区以外的地方镶嵌监视海螺。
夏花猜测,或许她误打误撞找对了地方。
陈律和白寒时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互相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对方出了门。
两人刚往前走了两步,陈律忽然停下说:“我走不动了白医生。”
白寒时看他一眼:“巧了,我也是。”
然后陈律走到镶嵌着深红海螺的金属壁前,作势挥了挥手说:“克莱门特大人,你还在吗?在的话吱一声?”
那头无比寂静,显然深红海螺不会回应他的呼唤,倒是没两分钟后,舱道内响起了迫不及待的脚步声,克莱门特果真脸色难看地带着人来了。
陈律向他伸手打了个招呼,只见对方一改初次见面的客气礼貌,咬牙切齿盯着陈律道:“你到底对耶希特做了什么!?”
明明是很正常的问话,白寒时却也看向陈律,说:“什么意思,你出轨那条鱼了?”
陈律猛地一个回头:“啊?”
他觉得白寒时大抵是学坏了,又像是暴露了本来面目。
戏瘾来了,他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说:“哪能啊,我的心里只有你。”
被无视的克莱门特像是生吞了一颗哑炮,忍无可忍地让人把他俩拆开,带去了四号大楼。
这个被伪装成大楼的深红海螺内部只有一个空间,水池旁静静趴着一条人鱼。他鱼尾在岸上,人头却是朝着水池内的,墨色的头发散落在水面,像一朵盛开的睡莲。
耶希特看上去就像是想要爬进水池里,却晕在了半路。
克莱门特上前扶起他,露出耶希特的正面。他脖颈两侧的三道红色血线被人划烂了,血肉翻出,看着十分狰狞。
白寒时一下就猜到了是陈律的手笔。
耶希特是所有海茵蒂人中唯一还保持着人鱼形态的一位,他颈侧两边的红线充当为腮的作用,能够帮助他在海底呼吸。
陈律划烂他的腮,相当于破坏了他在水下呼吸的功能,因此现在的耶希特已经回不去大海了。
岸上的人鱼,战斗力绝对是直线下降的,耶希特成为了一颗被陈律被吃掉的棋子。
没有国王会在将军被干掉后不感到愤怒的,现在的克莱门特就是这个情绪。
他已经不想要陈律的这副躯体了,残破,奄奄一息的生命力毫无价值可言。所以,他要用另一种新的方式来折磨陈律,还有另一个陈律所在乎的男人。
不,或许他可以当着陈律的面先折磨那个男人,就像陈律伤害他的耶希特一样。
克莱门特摆了摆手,示意他的族人架着陈律和白寒时上前来。
“要怎么惩罚你们才好呢?”克莱门特蔚蓝的眼睛里填充着毫不掩饰的阴险,他嘴角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那就惩罚你们一个变成我的监视器,另一个……成为这里经久不灭的灯油!”
他话音刚落,看到陈律又动了动嘴皮子要说话,条件反射地及时抬手打断了对方:“你闭嘴!”
陈律将嘴一抿,当真不说话了。
但当他真的沉默下来,克莱门特反而觉得他不怀好心,又在憋着什么坏。为了避免日长梦多,他迅速抓了一把刀走到白寒时面前,尖利的刀尖对着他的眼眶比划了两下。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毫无畏惧地盯着他看,看得他莫名多了几分畏惧,就像是猎物天生对猎人的一种恐惧,来自于本能,不受到控制。
被陈律刺激多了,以至于克莱门特看到这种眼神就有种想要将对方踩在脚下的冲动。
他是海茵蒂的执行官,是这个世界的国王,区区人类凭什么对他充满蔑视!
越是想到这,克莱门特越发癫狂,他举起刀狠狠朝白寒时的眼睛扎了下去,打算挖出这对眼珠子镶嵌进深红海螺里,成为他永远且忠实的监视器。
他的刀一寸寸朝白寒时的眼睛逼近,一边将余光扫向旁边的陈律,却见对方毫无反应,既没担忧挣扎,也没叫骂。
克莱门特心中疑惑丛生,难道他看错了,其实这两人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但明明梦里的他们那样亲昵热烈。
他拿刀手在半空生硬停顿了一下,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秒,突然所有人脚下一阵晃动,他手中的刀因此掉落。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克莱门特想也不想,直指陈律骂道:“又是你小子搞的鬼!”
陈律两眼无辜,嘴巴微张:“啊?”心想总不能是第一次卸他手的时候把那鱼脑子也一起卸了。
外面有人进来在克莱门特身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陈律听到中央控制室几个字,于是他转头朝白寒时看去,冲他眨了眨眼。
因为断了一只手,那些海茵蒂人也不怕陈律再整出新花样,所以没有对他束缚太紧。
边上克莱门特听到消息后脸色一变,突然想起来昨天有个女客人钻进了尖塔内,但他一时忘记了处理,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能够破坏中央控制室的系统。
他面上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想着果然跟陈律沾上边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