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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司马有仪无辜地摇了摇头，她分明没有这么说过。

“口出恶言？”像是听到了值得一笑的事，兰玉竹久违地笑出了声。“太后怕是误会了什么。”

司马云霆躲在门后，偷偷地支出个脑袋望着里面，听到他的嘲笑不由得心虚得缩了缩脖子。

不过兰玉竹并无恼怒，他假做轻松地舒了一口气，强行卸下了心头重负。“正好，太后今日大驾光临，本王也有要事告知太后。”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先给哀家解释清楚这件事，不然哀家判你侮辱皇室的重罪。”太后皱皱眉，直觉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兰玉竹薄唇轻启，却不是回答她有关“侮辱皇室”的问题。“本王请求太后收回赐婚懿旨。”

“兰玉竹！”太后即刻怒上心头，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缠得死紧，比她的眉头还要沉重。“你到底有没有把司马家放在眼里过？！”

他无所谓地笑笑，倦怠地合上了眼。

“太后，”他说，“人我各取所需，本来天经地义，不管不顾牵一桩婚，您就料不到本王今日之语？”

在他上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司马有仪就捂着嘴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才感觉心上一片冷意。

她苦笑一声，慢慢转身。

太后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冷喝道：“站住。”再看向兰玉竹，她不容置喙地说：“这桩婚事绝对不会取消，如果你想保住自己的脑袋，就给哀家老实一点。”

他冷笑着，睁眼抬高了声音呵道：“太后，我兰玉竹生平最不缺的就是威胁。”

“你！”太后气得七窍生烟，颤抖着手指指向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一来，我没有做过危害天驰之事；二来，我已是残躯一条，无所谓生与死。陛下。”他朝门外招招手，等司马云霆走近了，亲切地问，“臣教给您的第一句话：生杀大权。可还记得？”

司马云霆点点下巴，鼓着包子脸，做严肃状。

“很好。陛下觉得臣当生当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个十岁孩子的身上，他无措地搅着两只拳头，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太后。“母后……朕不知。”

“兰玉竹，你的算盘打空了，”太后冷冷地睨着他，“你的生死只能由哀家决定！”

兰玉竹放空了神思，轻轻一仰靠倒在椅背上，软化了语气说：“太后有所不知，臣与彭丞相独女曾指腹为婚，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她突然离世，臣万分悲怆，几乎无心于生。太后若对兰玉竹还有一丝怜悯，请允许臣守节三年。”

太后立马拒绝：“不行。”

“……玉竹心有死志，太后如连这小小心愿也无法满足，但求一死。”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不情之请。”

“绝无可能，简直荒唐，你和长公主的婚事绝对无从更改，难不成你一个大男人也要寻死觅活？”

“世有不可得，事有不可成。”兰玉竹睁开一条缝，注视着帘子外迫近的黄昏，意有所指道，“长公主新婚之夜，见到一具尸体会害怕的。”

自从他回到鹰伏都城，太后心里就没一天痛快过，这会儿更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厌恶兰家所有人，却偏偏做了这太后，不得不和兰家绑在一起。

这二人都不肯让步，局势一时焦灼起来，司马有仪终于落下泪来，双腿一曲跪在了太后脚边。“太后，答应他吧。为了陛下。”

太后猛地拂开她的手，吼道：“哀家如若不是为了陛下，为什么当初要给你赐婚！”

司马有仪跌坐在地，掩面而泣，兰玉竹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攥得紧紧的，把她逼至如此难堪的境地，不是他的本意，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臣与长公主未曾履行婚约，太后何妨为她另择良婿？”

“良婿？呵，”太后冷笑道，“她身为尊贵的长公主，被你亲口退了婚，你竟然还说得出口这种话，兰玉竹，你和你那个娘一样是条没有心的毒蛇。”

听到娘亲，兰玉竹神色一凛。

在这件事上，太后也较起了劲，最终也没有答应兰玉竹退婚的要求，临走前，她阴狠地警告说：“你若敢死，哀家让你全族给你陪葬。”

人去楼空。兰玉竹仍仰躺在他那条旧椅上，仿佛之前所发生之事不过是梦一场。

少顷，长公主去而复返，哀伤的眼泪还挂在眼角。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问。

他缓缓抬眼，平静无波，谎话张口就来：“因为雪柔，我不能辜负她苦等这十年。”

“你撒谎，”她笃定地说，泪痕点点却有得意的神色，“你不爱她，在此之前，你从没提起过她。”

她一如既往的聪明，尤其是在猜他心思这件事上，上一世她就常常会无意识地感慨，要是自己懂得爱人就好了。他不爱她吗？她说不爱，相敬如宾不是爱，十年未有过争执不是爱，他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温柔，不是爱。

他喃喃地问：“什么才是爱？长公主，你也不清楚罢？”

司马有仪一时无言，脸色苍白，神情暗淡。

“是因为谁？为什么？”她心有不甘地问。

“长公主，我不能告诉你，也不想撒谎，别再问了。”他振作精神，提起一个温和的笑。“至于你执意要嫁我的原因，我大概知道，我以兰家全族发誓，不会反噬天驰。但在这件事上，还希望长公主能帮我。”

她苦涩地说：“对一个刚刚被你拒绝了求爱的女子，还能这么自然地交换条件，你真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