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儿被她这么一说有些汗颜,自觉比不上太子妃通透了,可让她用这琴来弹,她又不太敢。
“雪儿姑娘一眼就认出它,说明你是它的知音,定然比旁人更珍惜它,正是应该给你用才对。”
反正她也不懂什么琴,不明白什么珍贵,既然放在库房里说明朱然也没那么看重它,反正都是琴能弹就行。
要是库房里还有其他琴春红也不会拿它出来,郑雪儿谦虚要换一把普通的,可惜东宫就缺普通的。
“太子妃放心我定会爱惜的。”郑雪儿挺直腰背坐下,神情郑重,好像是在顶礼膜拜一样。
郑雪儿的琴声果然不俗,至少在张寒英听来是真的很悦耳,是一种享受,可能是遇上名琴,她心情激动,一连弹了两曲,直到门外传来声音这才惊觉。
是太子回来了。
她忽然想到来东宫的目的,手下琴弦再也拨不下去,琴声戛然而止。
张寒英脸上有些败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好歹让她听完啊。
春红她们还来不及通禀屋里有客,朱然已经掀了门帘进来。
“怎么这么好兴致都听起曲来了。”朱然进门就直奔张寒英身边,笑嘻嘻先摸了摸她的肚子,好似完全没留意房中还有其他人。
张寒英拍开他的手,介绍道:“这是雪儿姑娘,殿下也觉得她琴艺不错吧。”
郑雪儿已经起身站到一旁,脸色微微发红,给太子正式行了个礼。
朱然扫了她一眼问道:“教坊司新来的?”
郑雪儿真人如其名了,脸色瞬间雪白无色,教坊司那那些乐伎都是下九流的,太子那她比她们,这是羞辱。
张寒英也没防备他来这一招,一时都惊呆住来,好歹是亲戚,何况人家还没做什么呢,怎么能如此羞辱她。
“殿下不可胡说,雪儿姑娘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说话神色郑重,她又对郑雪儿赔礼道:“雪儿姑娘别怪罪,都怪我忘了提醒殿下你在这里。”
郑雪儿感谢地看了眼太子妃,脸色依旧不好看,可能这姑娘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么羞辱的话。
见张寒英如此关系外人,朱然很是不高兴,人家算计她,她还傻乎乎同情别人,果然是心太善了。
他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轻轻翕动几下鼻子,脸色一沉:“谁点香了?”
见一旁案上博山炉里面还有残烟,锐利的眼神刀锋一般刮过他们,“不知道太子妃有身孕吗?还弄这些熏香,要是有个差错你们也别想活了。”
郑雪儿这才明白为何刚刚她要熏香时,那些宫人脸色有些怪异。
“是臣女的错,臣女不知道,殿下恕罪。”郑雪儿扑通一声跪下请罪
这弄的张寒英有些尴尬,倒像是她故意陷害人一样,郑雪儿要在屋里点熏香自然会先问过她这个主人,香也是春红她们拿的,郑雪儿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朱然要搞事。
别的就算了,让她背上恶名可不行,张寒英看了一眼手在哆嗦的郑雪儿心情有些负责。
人家好好一个年轻姑娘,十几岁的年纪,犯了什么天条吗?倒是让他这么借题发挥。
就算是她想要进东宫,那也不全是她的错,背后操控她的人才是可恶的,经过这么一日的相处,张寒英倒是觉得这郑雪儿聪慧伶俐,心眼子有但也不是什么心思险恶之人。
“行了,别闹了,这熏香是我让人拿的,都是太医之前配的能有什么问题。”
张寒英对春红道:“快扶雪儿姑娘起来。”
朱然坐在一旁虽然不说话,但那一直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人瞧:“既然是来陪太后娘娘的,那就在别再宫里乱逛了,免得冲撞了贵人。”
见他话说的难听,张寒英扯了扯了他的衣袖。
见郑雪儿又吓的瑟缩了一下,张寒英走上前安抚她:“雪儿姑娘别放在心上,殿下定是在前朝受了气回来撒,这次让你受委屈了,天色不早了我让春红送你回去,明日给你赔罪。”
郑雪儿紧紧靠着太子妃,头都不敢抬
回去的路上她的腿都是软的,全靠身边的人扶着,所有人都跟她说太子是个宽厚的人,对人最是和善,可今夜她见到的,却是如此的阴鸷可怕。
太后见她失魂落魄回来了,自然是被吓了一跳,哪怕郑雪儿什么都不说,可她身边跟了那么多人,他们也会说。
得知她惹了太子不喜,太后恼怒非常,觉得她白费了一张好样貌,却是个不争气的,看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了慈爱,只有冷意。
郑雪儿更是本就受到了惊吓,如此又被太后翻脸无情,惊惧之下就起了高热。
张寒英知道后本是要亲自去探望,被朱然阻止了,最后让春红走了一趟,还把古琴春雷送给了郑雪儿。
朱然无所谓,这什么破琴他压根不在乎,送就送吧,他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怜悯那郑雪儿,难道她不知道太后把郑雪儿带进宫打的什么心思。
当初还是她来告诉孙良玉这事的呢,如今他整治起来她倒是先心疼了。
还好没告诉她,当初他准备把郑雪儿塞到父皇床上去,周家不是想再出个皇妃吗?满足他们。
如今看看,罢了罢了,不过吃了顿饭,听了人家几首曲子就心软成这样,都快成女菩萨了。
可见恶与太子,郑雪儿也就失去了棋子的作用,很快太后就以身体不适,把还在病中的郑雪儿送出宫了。
半个多个月后,太后接了另一位姓杨的侄孙女进宫陪伴。之前的郑雪儿和张寒英一样,都属于娇艳的美人,可这位杨姑娘不一样,她是走清冷淡雅这一挂的,不过她的家世倒是和太子妃一样,都是举人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