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道长了然,回道,“待你解开手中之盒,贫道这儿的便能解封。”
程君顾诧异,这居然不是她的错觉,这两个盒子果真有关联。
了然道长继续说,“逢七节先好好过,余下的事等过完节再说。就算那些人真有祸心,断然也不敢在这时候发作。”
程君顾心想这了然道长看似出世,实际上还是在关注城中发生的一言一行,那这究竟是出世还是入世?
似乎是看出程君顾的疑问,他道,“你是不是在想,贫道何以总对前朝后宫的事多加关注?修道者,求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既入世又出世,贫道正试着朝这境界行进。”
程君顾似懂非懂,只能先点头,而后莫名理解鸣沙在跟自己聊天时的心情。
程君顾同了然道长谈了半个时辰道法,因修远道长派人来请师叔,这论道便止步于此。
“日后若得空,程四小姐可多来这儿走动。”说完,了然道长随小弟子离开。
程君顾出门时倏然想起来这儿许久不见无为道长,便问还在院里扫落叶的小道童。小道童回说姚府这几日不安生,派人去做法事,原先是修远道长接了,但因着修远道长要准备逢七节盛典,便点了无为道长。
“姚府?哪个姚府?”
小道童笑着说,“这京城除了姚贵妃的姚家,哪里还有别的姚家能请得动我们观里的道长?”
程君顾在心中暗暗叹气,没想到她筹划半天,还是没让无为道长避开姚家。船到桥头自然直,届时瞧瞧这事会如何发展,若是无为道长真像上辈子那样投靠姚贵妃,当他们弑君的帮手,那她定会让他在事情还没发生前永远消失。
“阿顾姐姐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容璃脆生生的嗓音打断程君顾的思绪,程君顾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走回容璃母子所住的小院。
程君顾缓缓脸色,牵出一个看上去有些勉强的笑,“可能是这两天逛了太久的街,身子有些疲乏。”
“那姐姐快坐,我给姐姐揉揉肩。”
程君顾忙道使不得,她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让一个皇子为自己捏肩捶腿。
“阿顾姐姐既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的启蒙恩师。父皇说每个人都要学会尊师重道,那我给姐姐捏肩膀不就是在尊师吗?”
程君顾对他这番话表示惊奇,心说好些日子不见,这孩子嘴皮子变这么利索了。
不等程君顾再反驳,容璃和灵玉一人站一边,举着小拳头在程君顾肩背上敲敲打打。程君顾起初还是有些反对,可她着实有些累,孩子们这小拳头敲得也舒服,后续也就不再多话,顾自享受。
“画棋和饮月呢?怎么就只剩你二人在这儿涂涂画画?”
灵玉道,“姐姐们去给我们做好吃的了。阿顾姐姐,师叔祖找你说了什么事?”
程君顾只挑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回复他,毕竟他二人先前说的事的确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容璃对这些事没多大想法,边捶肩边道,“我与娘亲说好了,到时我们三人一道去你府里吃席。”
“当真?那我可要让饮月她们多做些好吃的,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吃的,眼下也可以告诉我,到时我让画棋去采购。”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报菜名,报到后面,程君顾听着有点不对劲,抬手叫停t。
她笑道,“你们两人是在玩我呢?”
念到后面什么青泥炒黄土都出来了,可不是在闹她玩?
“阿顾姐姐家的饭菜都好吃,我不挑。”灵玉笑嘻嘻地说。
容璃拼命举手应和。
程君顾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浅浅一笑。
“对了,阿顾姐姐,我前两天跟着师兄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了一件事。”
程君顾和容璃一道看着他。
灵玉清了清嗓子,“我听他们说城东不知何时迁来了一棵银杏树。我问过师兄,南朔境内从不种这种树,那你们说这树是谁让移种进来的?”
还能是谁?自然是他。
想到这里,程君顾忍不住弯起嘴角。
程府并着逢七宴又给程君顾办了次生辰宴。
这回是在京城最豪华的酒楼中办了三天的流水席,程君顾没出席,因为程元帅回来了。
程元帅是前一天晚上快马加鞭回的家,说是不愿错过女儿这般重要的时刻,虽然他搪塞了先前没回来参加生辰宴的问话。程夫人同他一道回来,只是中途有点事,到邻近镇子里停留些时候,算算脚程,今晚应该能到。
程君顾不赴大宴,在家里聚着小会,来的都是素日里交好的姑娘家。她原本想请沈长英和无为道长也来做客,然而他们一个以‘男女有别’为由婉拒,一个不喜扎在女人堆,双双缺席。
一开始兴致勃勃答应要一大早就来给程君顾惊喜的容璃前两日贪凉多吃了点冰西瓜,这两日躺在床上哼哼,灵玉不好抛下他一个人出来,忍着难过留在道观里帮兰美人照顾容璃。
鸣沙这个自来熟上了桌之后不管周围的人是不是面熟,呱唧呱唧开始讲自己的话,她的南朔语比初到之时进步许多,尽管还是带了点烤羊肉串味,但交流不算太困难。
席上大多宾客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官小姐,大家见面时都有些拘谨,经鸣沙这么一活跃气氛,渐渐也都放开来。
与鸣沙熟悉最快的当属慕宰辅侄孙女,她向来喜爱那些市井传闻,对西域向往不已。这少女明眼看上去最是弱不禁风,说一句话都要酝酿好一会儿,可她偏是头个与鸣沙搭话的,连先前因程君顾缘故见过鸣沙的傅莹玉都没这样快热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