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霄没有开口,荣蓁心头冷笑,“既然慕容公子不愿说,那我来说,你的目的并不是她书房的东西,而只是借着机会离间慕容斐与戚掌门。真正的机密,她千绝宫的底细,她与吴王之间勾结的证据,你早就取到了。也正是握着这些,才能通过秦不言,与陛下合作,你帮她除去吴王,她也帮你扫清障碍。如今慕容氏少主婚期将近,喜帖已经发往各派,各派掌门都会派人来姑苏慕容府观礼,若让我猜,逍遥派会在路上便遭遇千绝宫的刺杀。而了解千绝宫底细的人,逍遥派戚掌门便算其中之一。”
慕容霄并未否认此事,“你不愿帮我了?”
荣蓁却道:“怎会?我只盼着这一日早些到来,慕容公子报了此仇,重掌慕容府。而我结束这场公务,回都城继续过我的日子。你我从此两不相干。”
即便说了许多绝情的话,这一句也依旧伤人,慕容霄叹了口气,道:“好,那我便祝你从此往后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与我这等江湖人,再无瓜葛。”
话已说到此处,荣蓁站起身来,只道了句,“多谢。”而后便从他房里走出,秋童正侯在门外,没让其他侍人服侍近前。
他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把话说完了,看着荣蓁离开,而后进了房里,见慕容霄神色冷淡,想来方才两人又是不欢而散,桌上摆着点心,他将油纸拆开,借机道了句:“常听人对这四饴斋的点心赞不绝口,听说要等许久才可买到。公子您不妨尝尝?”
慕容霄方才煮的茶她不肯用一口,如今也有些赌气,“既然你这么喜欢,便都拿去吧。”
秋童失笑一声,“那就多谢公子了。”
秋童刚要将拆开的点心包好,慕容霄却突然伸手拦住,拈起一块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即便是久负盛名的糕点,吃起来依旧甜腻,慕容霄将一整块都吃了下去,虽然这糕点中也并无多少心意。
发作
秋童试着问一声,“公子,您是对沈护卫动了情吗?”
这甜腻的滋味还在唇齿之间,慕容霄取出怀中绢帕,将手指轻轻擦净,垂眸道:“我这样的人,何以谈情字?”
秋童知道他在压抑着自己,只能道:“公子肩上的担子太重,只怕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儿女私情怎能与仇恨相比,慕容霄道:“我与慕容斐早晚会有一战,此战我绝不能输。”
秋童听出了他弦外之音,“公子可是要有所动作?”
慕容霄走进内室,取出暗盒中的信件,“其中关键,便在于这封信了。”
傍晚时分,那封准备好的密信落在了慕容斐的桌上,她看着信上内容出神,恰好此时袁氏端着一些点心过来,“你在书房里坐了半日,连晚膳都不肯用,再怎么着,也不能饿坏了身子。”
慕容斐将信收起,袁氏察觉出她的异样,将点心放在桌上,走上前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们成婚多年,感情非同一般,慕容斐也最是信任袁氏,并没想瞒着他,“这信是金陵来的。”
袁氏立刻明白过来,他压低声音,“吴王又要让你杀人?”
慕容斐面色沉重,双臂撑在桌上,“她的野心越来越大,可那些官员的死,皇帝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迟早有一日,我们会被牵连。”
袁氏走到慕容斐身边,将她身子拥住,“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若是日后吴王真的成了气候,甚至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咱们也算有功吧。”
慕容斐苦笑一声,“你一心安慰我,可连自己都不信吧。做吴王手中的刀,这事本就是一桩死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这些江湖人,即便身负绝世武功,也不会是例外。若是女帝一心追查,我逃不过。而若是吴王登基,刺杀官员,排除异己,这些都是她的污名,她同样也不会放过我。我也只能盼着她们二人势均力敌,谁也不要占了上风去。”
袁氏也跟着后怕起来,“不如我们逃吧,等慕容府的财富到了我们手中,我们便远出海外,离这里远远的。”
慕容斐看着眼前的陈设,道t:“这里有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我实在不甘心。”
袁氏问她,“吴王这次让你杀的人是谁?”
慕容斐启唇道:“姑苏督监秦不言。”
袁氏平素也与姑苏城中一些府中正君来往,自然是听过秦不言之名的,“这秦不言可是皇帝亲派,兵士出身,若动了她,女帝只怕不会像从前那般轻拿轻放。吴王当真是疯了不成,短短时间内那么多的官员殒命,她这根本就是拿我们当马前卒。”
慕容斐叹了一声,“只怪我当初与虎谋皮,也落了把柄在她手上。只不过,眼下我还有另一桩事要做。”
晚间,慕容霄轻轻饮着杯中酒,秋童进来后将门合上,瞧见眼前之景没敢多话,慕容霄只有心情极度烦闷时才会独自饮酒。
慕容霄却道:“衣服已经送去了?”
秋童点了点头,他二人虽已冷着,慕容霄更是不承认动情,但对那人的关注却丝毫未减。“明日便有人来府上为她量身,定做喜服,你可告诉她了?”
秋童自然是不会含糊半句,“都说与沈护卫了,只是她也不愿理会小人。不过小人去时,沈护卫在练习武艺,那剑法当真是精妙至极。”
秋童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出了一些门道,“沈护卫有了内功加持,武艺就要赶上任宜君了。”
慕容霄只嗯了一声,又斟满一杯,秋童见他肯说话,又问了句,“公子今日那封信,也是同秦大人设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