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蓁笑了笑,“本尊都在殿下面前了,难道还比不过一封信。”
姬恒道:“这可是两桩事,莫要想着蒙混过去。”
荣蓁贴近他颈边耳语几句,姬恒眼眸微亮,“当真?莫不是在哄我?”
荣蓁道:“殿下若是不信,臣也没有办法。”
姬恒想到方才荣蓁在床笫间的热切,也信了她的话,“倒真是遗憾,没能看到荣大人那封情信。”
荣蓁道:“既是即兴所书,怕是没办法重写一份了。”
荣蓁如今就躺在他枕边,这两月的思念也落地生根,姬恒拥着荣蓁的身体,喃喃道:“我只愿你我不再分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姬恒已经沉沉睡去,荣蓁看着虚空中,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躯体已经满足,可心却像是空了一块,仿佛怎么也填不满。
姬恒既是决定要回都城,太后也强留不得。又加上近来天已有凉意,姬琬便准备一道回去。
荣蓁本骑着马随行,可日头有些高,姬恒便唤她到辇车上来。荣蓁从马上下来,将马鞭交给侍卫,步上辇车,姬恒取了帕子给她拭汗,“我们又不是没有成婚,你何必如此避嫌?”
荣蓁道:“这辇车毕竟是陛下赐给你的,我既是臣子,自然不好太过逾矩。”
更何况姬恒已经拂了太后的面子,没有与太后同乘,自己实在不好在众人面前与姬恒太过恩爱。
姬恒将水递给荣蓁,轻声道:“你怎么去了江南一遭,倒愈发谨小慎微起来。不过你这次回去,皇姐怕是会晋升你的官职。”
荣蓁对升官之事并不怎么在意,她二十岁便官居四品,已经超过许多官员的升迁速度,若是再往上,只怕高处不胜寒。况且在大理寺中,同僚之间关系也算简单,若去了别处,荣蓁只觉平静的日子又要被打破。
但这也由不得荣蓁,她也清楚,姬琬如今重用她,也需要她,自然不会让她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停留太久。
荣蓁叹道:“越是办好差事,越是不可锋芒太过。”
姬恒轻轻掀起车帘,让荣蓁往外看去,只见女帝的辇车中颇为热闹,几名卿侍作陪,姬恒道:“你可知,皇姐已经安排t韩云锦进了吏部。如今虽只为主事,但将来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荣蓁也有些讶然,“我原也想过陛下对她的安排,只是吏部主管官员考核,她初入朝中为官,便进了吏部,看来陛下是真的有意要为明贤公主蓄力。”
姬恒道:“明贤资质如何,你我都看在眼里,但皇姐却未必同我们想法一样,有时候决定一切的,不是德行才干,是人心。”
荣蓁回了都城之后分外忙碌,大理寺积累了许多卷宗,裴大人见其归来,只一股脑全塞给了她,直让荣蓁每日都熬到戌时才归。
姬恒白日里去了宫里给太后请安,只见桌上摆着一些点心,倒比以往御膳房里做得更精致一些,姬恒随口问了一声,太后道:“是徐侍君送来的,还是他亲手做的,不过倒也不是第一次了,这孩子平素寡言少语,但待为父还算尽心。前些日子我还曾对皇帝说过,宫里除了君后,再无能主事的一宫主位,加之君后又病弱些,后宫的事总要有人主持。她喜欢的那几个上不得台面去,也只有徐侍君端雅大方,我让皇帝晋一晋徐侍君的位份,她也应下了。眼看快到中秋佳节,宫里又要行宫宴,到时候徐侍君也能出面主事。上次行宫里他就做得很好,我也算放心。”
太后说完,见姬恒有些怔然,“你这是在想什么?”
姬恒闻言一笑,“平素便说不让父后操心这些,皇姐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太后冷哼一声,“她若是有数,便不该偏宠,身为帝王,自该雨露均沾才是。”
这是女帝后宫的事,姬恒自然不该过问,可从太后宫里出来,姬恒并没有着急出宫,反而去了从前常居的明光殿。
即便他很久不来,这里依旧有人打扫,不染尘埃。姬恒坐在了软榻上,将恩生唤了过来,“后宫的事有尚寝局来安排,孙尚寝曾受过本宫恩惠。”而后他压低声音,耳语几句,“你过去……”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恩生才回转,将左右屏退,姬恒将口中的茶饮下,轻轻放在桌边,“说吧。”
恩生毕竟是个在室男儿,说起后宫卿侍进御之事不由得面色一红,“孙尚寝说,平素陛下召冯贵侍侍寝最多,宫里一应赏赐也多是送到他那儿。其他卿侍也是羡慕得紧,而徐侍君,未侍寝已两年有余,还是他特意吩咐了尚寝局,只说他身体抱恙,不能承宠,久而久之,陛下便也把他遗忘,未再召幸过他。”
姬恒闻言若有所思,而后语声微冷,“这又是为谁守身如玉?”
恩生道:“这徐侍君如今也二十有五,膝下又无皇女傍身,竟也不知争宠,日后又能指望谁?只听他平素沉迷棋艺,不怎么与他人来往。这样的性格倒也是怪,先前陛下让他来陪殿下下棋,也看不出他几分不情愿啊?”
姬恒面无表情道:“你的意思是,他对宫里人不甚在意,对本宫倒有几分应对的兴致?”
恩生垂首,“奴才也不知,不过,就算他晋了位份,协理后宫事宜,也不敢对殿下有丝毫不敬,或者莫说是他,即便是得宠如冯贵侍,见了殿下还不是毕恭毕敬。”
姬恒道:“你以为本宫是在意他在后宫的地位吗?”
恩生有些莫名,道:“殿下究竟是何意?”
姬恒从榻上起身,“罢了,这种事说了也是自寻烦恼,总之,本宫不喜这徐侍君,你只管记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