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楚君山的时候,梁星渊总是很认真。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他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嗨呀。”蒋纯回想起自己老大那副样子,摆了摆手,“楚楚就是这个样子的,无论怎么样,就算吐血了,他都说没事的。我也不知道他遗传了谁的性格,死犟死犟的。外强中干,明明心里那么柔软,很容易受伤,但还是每天装得很坚强,像只纸做的老虎一样。”
梁星渊微微蹙起眉头,不动声色地说:“确实,但是我却觉得,可能是因为和他之前的经历有关。”
蒋纯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顿时提心吊胆起来。
过去的……经历?!
啊?难道楚君山就跟梁星渊说了吗?!
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很快纳入梁星渊的眼底,他仍然垂着眸,装作没有发觉的样子,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地拨弄着酒花:“之前他的工作,挺需要体力的。所以,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落下了病根,现在发作也是正常的事情。”
蒋纯仍然处于对刚刚信息读取后的震惊之中,不过理智上头之后,心底有一个念头在告诉蒋纯,事情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他只能给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回答:“啊哈?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哈哈哈……我想,其实楚楚说的也有道理,也许那个工作真的很需要体力吧……”
那确实的。
他整天在无限游戏里不是下副本、拖着怪物的尸体走来走去,就是去深渊里剿灭怪物,一个人能杀一堆,有时候碰到可口的怪物,还会一人扛两头回来给大家当下酒菜。
楚君山不累,谁累呢?
梁星渊仍然保持着一个可攻可守的姿态,他柔和的微笑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很难让人读出想要窥探的欲望。
“不过……”梁星渊低下头,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微微抬起眸,那双形状锋利的狭长眼眸不自觉地眯起,令坐在对面的蒋纯察觉到一丝面对肉食捕猎者的危险,蓦然产生了一种想要逃跑的欲望,“君山的工作,应当是要比其他的工作累许多的。毕竟,他要承受的不仅仅是身体压力,比如疲劳和受伤,更多的是心理产生的压力吧——我记得,他曾经向我提起过,他的工作内容非常血腥。”
蒋纯愣了愣,心思急转,大脑飞速地思考,只恨现在的人类还没进化出八个大脑。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想出一个还算合理的回答:“哈哈……没有的吧,应该不会有很血腥的事情出现的。毕竟咱们现在是文明法治社会,要是血腥的话,也许就不合法了……”
“不,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个。”梁星渊忽然抬起头,认真地看向蒋纯,那双眼眸中跳跃着明亮的光点,像是黑夜中的一团火光,“更重要的是,我想,这个世界上好像存在过一个伤害了他的人。他总是因此感到受伤,我简直……心疼坏了。”
“蒋纯,你愿意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魂刃
蒋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的想象之中,楚君山一定不会跟梁星渊说出这种话。当然——他应当也不会直白地告诉梁星渊,自己曾经是一个无限游戏里的玩家,并且手上沾满着鲜血——
无论是同类的,还是怪物的,他都曾经沾染过的。
楚君山……应当不会说的。
这种秘密,在他们出来之前,两人就已经有了不约而同的誓言,除却深渊中的怪物,和已经在游戏里面死去的玩家们,这个世界上,应当没有人会再知道这件事了。
世界应当是美好的,人类只需要活在他们的社会秩序之中,安然无恙、无知无觉的度过每一天的晨昏日落,这样就极好了。如果将这个世界上已经被隐藏起来的真相强加给这些普通人,也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像梁星渊这样的人类再普通不过了,楚君山也自然不会因为他现在是自己的爱人,就将那段不方便被人提起的过去完全告诉他。
但是如果频繁变得精神状态不佳,那么梁星渊作为一名会关心爱侣的人,自然也会问一问的。
所以……蒋纯猜测,其实,楚君山说了一些真相,但是没完全说。
他应当采用了其他的方式,将具体的事实抽象出来,然后再告诉梁星渊。
所以,梁星渊才会有了那么多猜测,但是他却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只能从他这个局外人口中挖出一点儿自己想要的信息来。
将这件事情想明白了之后,蒋纯不由得心里冒出一阵冷汗。
……最好不要这样吧。
他有些汗颜,从心里感到一阵后怕。
幸好,幸好刚刚没直接说啊!
但是……现在怎么回答梁星渊方才的请求,就成为了一件很难的事情。
蒋纯绞尽脑汁,连梁星渊那双充斥着炽热感情的眼睛都不敢再直视了。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他怕什么来什么,梁星渊再一次开口道:“是不是不方便说呢?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有关系的。”
蒋纯一听,感觉头都大了:“不、不……唉,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在考虑而已。”
梁星渊仍然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蒋纯一点也不怀疑,就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梁星渊也并不会指责自己什么。
相反的,他还会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着急,可以慢慢地说,或许不说也可以。
这么一想,蒋纯就莫名其妙的背负上了一种负罪感。
他实在是架不住梁星渊的温和“攻击”,叹了口气,决定挑一些看上去比较重点的事情说:“其实也没什么的,只不过,刚刚你的猜测应当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