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小子才会去街上偷钱?”苏婉清听了,才晓得小男孩这般拼命的原因。
妇人见苏婉清碗空了,就问她想不想喝粥,锅里给她留了。
苏婉清感觉肚子确实饿了,害羞道:“多谢婶子。”
妇人:“小事,姑娘不用和我客气。”
妇人说着就出了屋,可过了会迟迟不见人回来,苏婉清等了等,还是起身出去。
刚打开屋,就见一男人抱着个小孩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嘴里喊道:“叔,不好啦,小志出事了,你快来瞧瞧,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气了。”
死无全尸
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男人把小孩抱进里屋,院外围了一群人,七嘴八舌要讨个说法。
“这小孩撞翻了我家粥棚,一口好粥差点全毁了,我们家小姐还受了惊,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还有我这一筐子菜,全砸烂了,十文钱,我就当买你们了。”
“我这竹篮你也得赔,底都踩裂了,还有这几个,你自个儿瞧瞧,一个五文钱,给我二十文。”
“我家大黄流产了,那小子踹的,一尸两崽,三十文,给钱!”
“……”
男人姗姗来迟,和力把人都拦在外头,本想好好说,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有人见他们人少,贪念作祟,说的一个比一个离谱。
都是粗汉,嗓门一个赛一个大,男人耐心耗尽,不得已喊道:“都吼什么吼,要钱没有!要命?人反正没气了,你们要就抬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
男人:“哪样!”
“……呸!晦气。”大伙自认倒霉,拿上自个的东西,回了。
人群散去,方才抱小孩过来的男人也告了辞,他也是碰巧遇到,认识这才好心一把。
回到里屋,妇人慌忙翻找,按照男人的吩咐,找来纱布、小刀,用烈酒在刀上消毒,放在烛台上烧了烧。
“这都造了什么孽,好好一个人,出趟门就回不来了。”
妇人红着眼,泪要掉不掉,男人额头出了一层汗,下刀的手还算稳当,男人道:“阎王索命,冥府拘魂,都是命谁说的准。”
刀尖划破手臂,里头的黑血涌了出来,流了一小盆,妇人见了,心都跟着颤了颤,默默离苏婉清近了些。
“孩子这是怎么了?这血咋是黑色的?”
男人收了刀,一边捏着伤口继续往外放血,一边道:“中毒了,这毒威力还不小。”
“中毒!”妇人诧异道:“怎么会?今早是用了饭走的,就喝了点我煮的粥,跑哪去中毒?”
男人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我看来中毒不深,就是这毒太霸道,现在把黑血放干,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男人说的半真半假,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只能希望不要是最坏的结果,妇人看不下去了,小志是他从小看大的,他亲娘还在时,她们还经常约着上街买菜,可惜物是人非。
妇人看的难过,心也着急得厉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可怜见的,我去外头拜拜菩萨。”
男人点点头,他了解自己媳妇,这时候也只能求神拜佛寻求一点心理安慰。
随着黑血流尽,男孩脸色逐渐由白转青,鼻翼也有了微弱的呼吸。
男人同苏婉清都松了口气,该做的都做了,醒不醒的过来,现在只能靠他自己。
苏婉清倒了杯水,递给男人道:“叔辛苦,渴口水吧。”
男人没急着接,用帕子沾了烈酒,把手仔细擦一遍,才接过一饮而尽,“姑娘刚醒,伤势还未痊愈,就不用在这守着了。”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说来小鬼还算我的救命恩人,照看他就当我报恩了。”说着,苏婉清从香囊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男人道:“这是我的一点诊金,叔莫要嫌弃。”
男人瞧了眼苏婉清,也没推辞的收下了。
苏婉清去后厨烧点热水,妇人虽然担心小孩,可也没忘苏婉清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苏婉清刚到后厨,妇人锅里的粥正巧热好。
妇人拿来瓷碗给粥盛出来,不多不少刚好一碗,虽说是粥,可怎么看都是米汤水,里头的米有些少了。
见苏婉清沉默,妇人有些难为情道:“姑娘凑合着喝吧,家里米快吃完了,要不我给姑娘炒些野菜配着。”
苏婉清忙伸手接过,“没事没事,嫂子不用麻烦,这样就好。”她看出妇人可能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苏婉清自从醒来就冷冷的,始终保持着客气疏离,八姨娘的死给她的打击,还有这里的陌生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一夜间,苏婉清好像没了同人亲近的勇气,她警惕地缩在壳子里,孤独的自娱自乐。
苏婉清坐在灶台边喝粥,手上还不忘加柴,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耳边火星的噼啪声,思绪一时飞的老远。
君无痕坐在灶台上,屁股下的锅盖隔着沸腾的开水,颇有种铁锅炖自己的感觉,场面滑稽又搞笑。
他坐这单纯就是为了同苏婉清面对面,两人毕竟生活了三年,最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此刻苏婉清的表情,她——想家了。
君无痕伸手想去理她额前的碎发,“你想烧水还是烧自己,生火都敢走神,难怪这么倒霉,运气全浪费在这了。”
君无痕自己都没发现,每次苏婉清难过,他总想哄她,可又觉得难为情肉麻的很,于是嘴上说着欠揍的话,可手上却温柔。
苏婉清脑袋空空,其实啥都没想,就只是放空,可能这几天流离失所的,脑细胞消耗太大。
等水发出咕嘟咕嘟声,苏婉清这才回神,锅盖一掀开,热气熏了她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