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星询问:“怎么了?”
“我提了离职。”李盼雪的前半句话说得很坚定,但后半句话又有些泄气,“然后被领导劈头盖脸骂了两小时。”
“他怎么说?”
“他说现在市场不景气,我应该珍惜工作的机会,而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他说我这种做法就是对自己极度不负责任,就是想躺平。他说我离职之后就只能啃老,在家里养膘,我的父母会被我拖垮,我的男友会离我而去——”
李盼雪长篇大论地转述了领导的话,从打压,到威胁,再到人身攻击,无所不用其极。
岁星一边听,一边点头。点头并不意味着赞同,只是对她说的话表达鼓励和回应,可以让她有信心和动力继续说下去。
“那你是怎么回复的?”
“他并没有给我留下说话的时间,只是在结束之后,让我自己反思一下。”李盼雪愣了愣,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补充道,“他还说,刚给我涨薪,我就要离职,做得太不地道。按照我的工作产出,涨薪根本落不到我头上,是组里的黄哥将珍贵的机会让给了我。”
“涨了多少?”
“两百。”
似乎是后知后觉现荒谬,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个数字之后,李盼雪顿了顿,不免扶额,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岁星继续询问。
在很多时候,引导比掌控更为重要。心理治疗治到最后,绝不能只心理咨询师自己心如明镜,而客户还稀里糊涂。
李盼雪的神色有些迷茫:“我感觉,领导现在在刻意躲着我,就好像我提出离职的事从来没生过。”
岁星再次颔,判断道:“他开始对你实行冷暴力。这是他的一种回避应对机制,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受到了挑战,而他也无力解决这件事。”
李盼雪叹了口气,仿佛无计可施:“一切都陷入了僵局。”
“为什么是僵局?”
“因为领导完全不给我沟通的机会。”
“人具有充分的能动性。因此,陷于被动是个伪命题。”岁星直言,“僵局感是你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实际上,你在犹豫和害怕,对吗?”
李盼雪只觉得内心深处那种连自己都无法言喻的忧虑一下子被直接戳破,让她不得不正视。
沉默片刻后,她认命道:“我也想了很多,确实现在工作难找,未来的不确定性太高。我怕贸然离职,今后没有保障。”
“你可以骑驴找马。”岁星顿了顿,又道,“或者说,为什么离职的不能是他呢?”
“他肯定走不了。”李盼雪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他在公司待了将近十年,根深蒂固。”
“领导的权力如同高悬的烈日,员工的自主便是炙烤下的阴影,两者在博弈中形成鲜明的对立。这个社会里,领导多还是员工多?”
“当然是我这种底层员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