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李盛灿接到了大哥的电话,通知昨晚带李钰来的伙计现在去火车站集合,兄妹二人寒暄了几句,就看到陈巳扬穿着贴身合适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怀抱着同样身着西服,脖子上还打着领带结的李钰。
“你俩这副打扮是要做什么?”放下电话,李盛灿回头问道。
陈巳扬说:“难得的周末,带我大侄子去转转,你要不要一起?”
李盛灿低头看着自己还是睡衣的打扮说道:“你还是把玉儿送回我家吧,要不然父亲母亲该着急了。”
陈巳扬说:“不是都找人通知了么,孩子在咱们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盛灿思考了一阵子,毕竟也是很久没有见侄子,于是调皮的说道:“行,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李钰听完两人的对话,疑惑的问道:“姑父,昨晚不是说要带我去找大伯吗?”
陈巳扬不假思索的回道:“你大伯刚才坐火车走了,咱们追不上了。”
李钰生气的就要从陈巳扬身上下来:“姑父骗人,骗人。”
陈巳扬温柔的安抚着李钰:“玉儿乖,姑父没骗你呀,就怪你大伯走的太快,姑父也没办法。”
李钰闹了一阵子现再见大伯是不可能了,于是乖乖的把头枕在陈巳扬宽厚的肩头,等李盛灿装扮完之后,陈崇礼从楼上走了下来,昨晚闹腾了一宿,他也隐约听到了事情的经过,走到李钰面前,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也是喜欢的很:“玉儿,怎么不开心,来,让阿伯抱抱。”
李钰委屈的跟陈崇礼告状:“姑父骗人。”
陈崇礼佯装生气握住李钰的手朝陈巳扬打去:“姑父坏,打他。”
李盛灿笑着跟陈崇礼说:“爹也很喜欢玉儿啊,今天是要见军方的人么。”
陈崇礼点了点头,李盛灿又说道:“军方的人可不好对付,爹要当心。”
陈巳扬回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说着抱着李钰跟陈崇礼说:“爹快去吧,别让他们等着急,我们带玉儿上街转转就送回李家了。”
众人送完陈崇礼也坐上车在青榆市内转了转,李钰觉得没意思就想去看海,于是三人又去了海边,陈巳扬席地而坐在沙滩上,李盛灿觉得太脏就站着,夏季的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她捋了捋跟陈巳扬说:“军方找爹干嘛,不管怎么看,军方跟爹的职位也沾不上边。”
陈巳扬盘起腿,看着在沙滩上捡石子的李钰说:“爹从来都不让咱们知道他的事儿,上次你父亲跟我说的我已经转述给他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让我做好财政部的事儿。”
此刻,李钰拿着在沙滩上捡到的石头献宝一样的给陈巳扬看:“姑父,你看这个石头上的花纹,像不像龙。”
陈巳扬装着认真端详的样子顺手揣进了西服上衣兜里,李钰着急的就要抢,却被陈巳扬一把搂进了怀里,两人嬉笑打闹了一阵,李盛灿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就送李钰回到了阳谷县。
张修春见到李钰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埋怨,一会儿怪李盛灼没看好李钰,一会儿又怪李庆汀让李盛灼去南方,一会儿就埋怨李盛灺没看好儿子,众人劝慰了好一会儿才把张修春劝回了屋子。
三天后,李盛灼疲惫的回到家,李钰生气的不搭理他,也是哄了好几天才把这个大侄子哄好。
在商行李庆汀问李盛灼南方目前的情况,李盛灼说道:“一言难尽,皖南三十三都出现水灾,到达歙县时,山洪暴,饿殍遍野,一片凄惨之色,歙县旅沪同乡会开始筹善款,我收回咱家南方分行的账款后,捐出了一半,这次只带回了五万块。”
李庆汀叹息道:“天灾人祸,北面在打仗,南方有水灾,工人在罢工,老百姓活的可真不容易,你妹妹送玉儿回来的时候说,如今城里面也有南方来的灾民了,如果灾民太多,估计军队就要出面了,你走的第二天,军方就见了陈市长。”
“爹爹的意思是,军队要驱赶灾民?”李盛灼说道。
李庆汀回道:“目前还不知,她公公是半字都没透露,对了,你在南方还听到什么事儿没有。”
李盛灼努力回忆道:“还听过一件,除了孙先生组织的国民党之外,还有一个党,名字记不得了,只是听到他们说目前解决时局的关键,是用革命手段打倒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我觉得对极了,可咱们现在在段家的地盘,也不太敢说话。”
李庆汀说道:“不管什么党,只要能让百姓过好日子就行,咱们家静观其变吧。”
在夏末,李盛灼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全面支持“党内合作”的方针,这时候,李盛灼才清清楚楚的了解这个在以后给中国带来新希望的组织。
秋收之时,李庆汀教李钰看账目,李钰失手打翻了算盘,珠子滚落的到处都是,李多圩在外面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进到屋子里跟李钰说:“哥哥,又惹祸了。”
李钰白了一眼这个同胞弟弟,自从大了被祖父教导着要看账识字之后,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得坐在书桌上,有时候被李庆汀教导,有时候李盛灼会来教,张修春也偶尔会来教李钰诗词,她说了不能让孙子成为酸朽腐儒的老秀才,也得学会点风花雪月的浪漫。
每次李多圩在外面跟下人“骑马打仗”的欢声笑语就刺激着李钰的神经,李钰捡起来算盘珠子,就看到李多圩让下人把桌子椅子都搬出来,一个摞一个的组成了山的形状,他不顾阻拦的爬上了“山”,李钰在屋内透过窗看着,担心的喊道:“你当心点。”说着就要下人把李多圩抱下来。
这个时候外面不知为何爆响了一声,地面晃荡了几下,“山”也随之晃动了起来,于是就顺理成章的塌了,好在下人们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李多圩,李钰上前就要打,李多圩到时不怕,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李钰让下人收拾好桌椅,揪住他的耳朵领回了屋里。
夜晚吃饭,在饭桌上众人都奇怪下午是什么声响,从市到村,从政府到民间都弄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知道是从东面海上传来的。
李钰朝父亲告状说道下午李多圩差点摔下来的事儿,李盛灺朝李多圩生气道:“又不听话,再这样胡闹就揍你了。”
李多圩不高兴的撅起了嘴朝哥哥道:“哼。告状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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