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灼不理解地看着她,她低着头回想着父亲跟她说的话,犹豫了片刻把在家时父亲说给她的话复述给他:“我父亲说,井江那的政权军队在九月份就要进逼武汉了,南方政府肯定需要调派军队阻止歼灭他们,奉天军已经过去了,说不好马上就要调动咱们这的人,我担心万一你……。”
周兰没有说下去,脸色涨红为难的低着头,李盛灼把她搂紧怀里不能言语,过了很久周兰继续说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你走,以妻子的名义跟你走。”
秋末。
李盛灼站在教书房前的梧桐树下看着秋风把青绿染成了金黄,屋子里传来阵阵读书声,如今他亦师亦友的钟长鸣老先生已经仙逝,自己宠爱到大的李钰已跟他相隔千里,周兰对自己不离不弃,在跟她办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之后,也算是给这四分五裂的家庭增加了一点喜气。
自从收到李钰在香江来的电报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回应,李盛灼也曾想过各种可能,但在阳谷县的他什么都做不了,陈巳扬不断的尝试用各种办法联系远在美国的堂哥,但终究石沉大海,李盛灿跟他们说:“算了吧,只要他们到了美国,你堂哥肯定会接到玉儿他们的,或许他们现在早都把电报信件出来了,可是咱们却没有收到,长时间没收到咱们的回应,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的联系咱们的,咱们就等等看吧。”
等到中原大战结束之后,李盛灼依旧没能收到南京调派的消息,他庆幸自己能够依旧陪在家人身边,也可以在这里等待李钰回来,周兰的神色倒是从之前的心事重重到如今的开朗明媚,他以为之前是过于担心自己被调派远离家乡,可他不知道的是,调令早都到了青榆市,是被周兰的娘家拦截了下来,战事吃紧即使是周兰的父亲,也是政界大佬顶着巨大的压力没有传到阳谷县,周兰的父亲曾经问过她:“如果南方政府现是咱家私自扣下了调令,咱们家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后果,你真的想用全家的前途去保你丈夫一人的命么。”
周兰脑海里想着哥哥嫂嫂还有一大帮的亲眷陷入了深深的两难境界,她曾经想过让父亲下放调令,到时候自己陪着李盛灼去南方,是死是活她都认,周父看着如此疯魔的女儿深深的叹气:“咱们家就你一个女儿,从小宠到大,可当年你不顾家里反对非要去国外学医,家里也依你,年幼的你自己在国外学习没有人家的照顾,也算是做父亲的欠你的吧,这次就当还你的,也仅此这一次了。”
周兰不知道父亲用了什么办法从此再也没有人提起了调令,她没有具体的询问事情的原委,她只知道从那时起,父亲时常闲赋在家含饴弄孙也算是乐得其所,周兰曾经后悔过,周父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不宽慰,不责怪,真正做到了两不相欠。
当然,这件事周家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及过,即使李盛灼带着周兰回门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周兰的哥哥嫂嫂不是待见他,但是他以为的原因是门不当,户不对。
每次李盛灼想李钰的时候,就去梧桐树下坐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总是想起之前的很多事情,想起之前很多人,他还想起了郝临安,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总是联系不上他,他也在等李钰他们来的电报,即使李盛灿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没有确认好他们的安全,心里总是有件事一想起来就有些惴惴不安。
张修春的身体不太好,自从上次晕倒后就时常的卧病在床,周兰照顾的倒是细心,但总觉得之前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突然垮了下来,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他很想让张修春还像之前那样看到李多圩又在欺负他哥哥,就抄起木棒满院子去追她的小孙子,动作敏捷的就像常山赵子龙。
李盛灿自从李钰他们走后,时常带着陈雪童和陈凌童回娘家住,陈雪童长得很像李盛灿,眉眼中又带几分陈巳扬的神态,李多冉长得也很像李盛灿,所有每次陈雪童来都是李盛炆带着她,李盛炆越来越沉默寡言,从那天开始就一心扑在了商行之中,对李盛灼也是不冷不热的表面应付,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只知道父亲和大哥让他妻离子散。
李庆汀和李盛灼每次抱陈凌童的时候,都觉得他长的像李钰,越看越像,这就导致了谁都想去抱他,但陈凌童每次被李家人抱的时候就总是哭闹不止,这就导致了后来全家人都在围着他看,陈凌童每次都被人围观着就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四处打量,周兰把他从人群中解救了出来,抱起来哄着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张修春时常的催促李盛灼夫妇两人尽快要个孩子吧,年纪也不小了,周兰每次都害羞的不说话,李盛灼就敷衍的答应着,一直应承着到了隆冬。
中原大战爆后经历了七个月结束,国民政府取得了胜利,统一中国基本结束了军阀割据的状态,仅有东北还在日本的占领之下。
野田许久没有出现在李家人的面前,李盛灼时常觉得是不是应该把李钰他们都接回来了,李庆汀从青榆市回来之后跟李盛灼单独在房间内说话,李庆汀说道:“你知道土地革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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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盛灼说道:“知道的,井江政权他们在南方搞的,怎么了。”
李庆汀说道:“我实在想,这个革命会不会革到咱们的头上,毕竟要打土豪,分田地。”
李盛灼疑惑的说道:“爹的意思是,打倒咱们家,把咱们家的东西分给茶果村的百姓?”
李庆汀哈哈一乐说道:“倒不至于这么说,就是总觉得这件事在这片土地上是从来都没有生过的,也没有人敢这么想的,农民多还是地主多,人多力量大,我现在想想怪不得之前南方总是要去剿匪,这人一多就成了祸患了,想当年太平天国不就成了大清的心腹大患么。”
李盛灼说道:“相比于这个,我更考虑的是不是要把玉儿他们接回来。”
李庆汀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在等等看吧,咱们目前也没有联系上他们,或者等确定他们安全了在接也不迟,而且,我总觉得上次接到的情报有几分可信,现在就看不明白的是,南方那还是无动于衷,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说完,李庆汀眼神飘向了旁边的柜子,他站起身子到了柜子旁边招呼李盛灼过来说道:“灼儿,把这个衣柜搬开。”
李盛灼疑惑的走了过去,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把这个柜子搬开了,之后李庆汀指导他搬开石板赫然出现了一个洞,李盛灼惊讶的看着李庆汀,李庆汀说道:“你还记得给玉儿玉佩的那个老人家么,这个地洞是他告诉我的,他说这里通往的是县门的大梧桐树那,但是具体通往梧桐树哪里,我不是很清楚,我从来都没有下去过,这个事情只有当年同我一起跟着老人进来的李环和现在的你知道。”
李庆汀望着洞口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生任何的变故,这个也算是咱家的生门吧。”
李盛灼点了点头看到李庆汀沉思的表情,估计此刻两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就如同李庆汀会舍弃生命让子孙逃走,而李盛灼也会舍弃生命让李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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