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儿来?要去新纪吗?”来人走近后,陆终才看清这人的脸,准确地说也看不太清,整个头肩部都被防风沙的灰白色布料包裹,只有眼睛的位置留出了狭小的缝隙。
若非陆终眼力好,还真没办法在这样的风沙中看清来此的到底是人还是什么怪物。
“新纪?”陆终没有听过这个陌生的地名。
“能走到荒地这么深的地方,总不可能因为t迷路,是想要去新纪谋生吗?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陆终大抵知道‘新纪’是什么地方了——反鲸组织建造的法外家园。
“是个学生。”
“你说是,那便是,反正在新纪,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说完,这人看见陆终似想要探向岩石底的动作又提醒陆终道:“饿了吧?可别吃那石头地下的草,能从这污染极重的荒地上生长出来的植物,你觉得会是什么无害的杂草吗?”
陆终扫视了一遍说话的这人,确定这人身上不可能携带任何食物后,还是连根拔起了那岩石下的草。
再不补充能量,她真的要撑不住了。
眼前能吃的只有这草,至于这草的毒性……生长出地表的茎叶毒性最大,但埋藏地下的根茎却无毒。
好生幸运,新生训练的文化课,她听得足够认真,与吃相关的课程内容更是仔细,这草的结构分析虽说在课上被一笔带过,但陆终不会放弃任何“食物”的信息,关于这草的全部描述都被她牢牢记下。
陆终盯着眼前仍旧想要阻止她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分饥饿,那眼神格外骇人。
蒙着脸的男性beta忍不住退后一步,拢了拢罩在身上防风沙的衣物,试探说道:“那个……就算是在新纪最艰难的时期,吃人,也是不被提倡的。”
陆终都要被逗笑了,抖了抖草根上的沙土,陆终掐断了茎叶,将根塞进了嘴中。
入口便是强烈的酸涩和沙土残留的土腥味儿,随着咀嚼,酸涩变成了清苦,比起一开始的酸涩倒是多了份清爽。
“这附近哪里能弄到食物?”陆终询问道。
“等风沙过去,视野清晰点儿了你就能看见了。”男性beta的话令陆终莫名生出一种不祥,就好似这周遭有她没有发现的什么事物一般。
离开福切尔后,陆终的精神力污染指数就一直在上涨,这种情况下陆终根本没办法使用精神力去判断周遭的潜在危机,全靠她自身的警惕性,也不知是否真是她运气好,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巨兽。
陆终没再发问,男性beta也不再主动多说什么,二人一左一右靠在岩石后等着风沙平息,默契地以陆终随手扔在二人之间的那株毒草为界限,互不打扰。
陆终盯着那只露着一双眼睛的男性beta的胸口起伏,等到第902次换气声出现时,风沙终于逐渐平息。
时间过去了大概一个小时,这是陆终靠着男人的呼吸频率判断出的结果
陆终检查过自己身体此刻的情况,因为精神力污染,她的呼吸节奏早就乱了,无法作为时间参考的标准,但眼前这人状况很不错,虽说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陆终仍旧感觉到了对方处于健康状态。
“你为何要走在我身后?我可以给你带路,但我们并排走不行吗?”男性beta有些不自在,始终记得陆终咽下那草根之前的眼神。
明明嘴里咀嚼的是草根,但仿佛那是从他身上撕扯的一块儿肉,看得他一阵心慌。
“我习惯这样。”陆终回答完这句话后,不论男beta再说什么,她都不回应了。
男beta就这样被陆终在身后紧紧盯着走了好一段距离,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刃上。
这个状态直到陆终将终于露面的巨兽斩杀后才解除。
“运气真不错,这可是荒地特有的巨兽,徙雁。”
徙雁于荒地孵化后代,在它们的幼崽能够自行飞行前,徙雁都会跨越漫长的路程去捕捉海鱼,哺育幼崽。幼崽也会记住海鱼的气味,成年后同样会追寻这个气味,用海鱼哺育它们自己的幼崽。
多数幼崽都会因为父母捕食的时间过长而因饥饿死亡,但活下来的徙雁仍旧会继续将这样的哺育习惯延续。
“那场战争之前,这片荒地曾是大海,那个时候徙雁可不需要跨越那么远的距离才能找到食物。”
陆终虽然没有发问,男性beta却自顾自地解释了一通。
“幼崽吃鱼,成年后吃人,现在,我饿了。”
陆终的话再次让男性beta紧张起来,一时也没搞明白陆终到底是想要把被她斩杀的徙雁烤了吃还是想要把他也给解决了,反正也是顺口的事。
见陆终掰开鸟嘴后就开始在那喉囊里掏着什么,男性beta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脖子。
“还活着。”
陆终念叨着,从巨大的喉囊里掏出了好几条还鲜活的海鱼。
“你不会是要吃这个吧?”
男性beta看着陆终拿着鱼朝他走来,连连摆手,“你自己享受吧,我就……”
“谁说要给你吃了?”陆终撕下一块儿鱼肉,扔进口中。
陆终斩杀徙雁的时候检查过其喉囊结构,为了保证提供给幼崽的海鱼不会因为路途的遥远而死亡、腐坏,捕鱼时会同时在喉囊储存海水,与移动的鱼缸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陆终这“雁口夺食”并吃下的行为连带着心理负担都减轻不少。
男性beta就这样带着一身海鱼特有腥气的陆终进入了新纪的范围,见陆终没打算继续跟着他,他也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随着路上遇到的行人的增多,陆终也意识到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