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剪个头发好了。
也不问江凛时愿不愿,问了也是白搭。
许岌从抽屉里拿了安予剪纸用的的剪刀,让江凛时坐直。
他闻言乖乖爬起来坐正。
许岌将他的头发都拢到背上,比划了几下,思忖着剪到及肩的位置方便些,展开剪刀,一剪。
这刀还是钝,纠缠的头发团成一团,割不开。
想着又去厨房拿了厨房剪刀。厨房剪刀能剖肉甚至剪鸡骨,厚实的食物也能剪开,果然这下咔咔全剪断了,就是一端的刀锋上是锯齿状,剪出来的发尾参差不齐,像狗啃的。
许岌伸手摆弄着毫无美感、毫无规律可言的发尾,看来以后转行当理发师这条路基本无需考虑。
剪完了头发,许岌又领江凛时到卫生间,房子配了浴缸和淋浴,许岌让他坐浴缸里,低头。
按了好几泵洗发露,给他仔细洗了洗头发,从发梢揉洗到发尾。
江凛时低着头,顺从地听着许岌的指挥,除了不肯闭上眼睛。
许岌的指腹轻轻在发梢旋转,揉搓。
温热的水流冲开凝成束的头发,顺着颈项流向身体,和煦,温暖。江凛时却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许岌察觉到他的颤动,问:“冷吗?”
江凛时摇摇头。
自那日许岌离开之后,一层一层垒起来,滔天巨浪般的苦闷和郁结,和水流一起哗哗地冲入下水口。
淋湿的发丝垂下,他抬眸,透过发隙,望见许岌的一截腕骨,水流淋过,皮肤发白细腻,上面青蓝、深红的血管隐约可见,蜿蜒并行,没入手掌末端。
假若抓住这只清瘦的手腕,轻轻一扯,将他拥入怀中,牢牢禁锢,毫不克制地深入他,再次拥有他。
江凛时的视线扫过浴缸边缘,最后落在左手的绷带。
现在有伤,要完全压制他并不容易。再者,这浴缸是普通的陶瓷材质,看上去并不能承受太大压力。
最重要的是,一切会前功尽弃。
混着泡沫的水顺着头发流下,沿着眉骨,冲开眼睫,流进眼睛。江凛时眨了眨眼,唇抿起,又松开,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泡沫。
“干嘛呢?”许岌回身扯下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有些嫌弃,“那是能吃的吗?”
这瓶洗发露是青柠味,泡沫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江凛时不说话。
许岌没来由又想起那在夜色中随着步伐轻轻摇荡的发尾。他之前那样长的头发,究竟又是怎么洗的?
这个问题之前好像想过,又不了了之。
最后冲净了泡沫,总算看着清爽多了。
脖子以下的部分许岌帮不了,只能帮他给左手套了个橡胶手套,上面用皮筋固定,防止水溅进。又给他放了一浴缸的热水。
恒温浴缸,也不用担心水变凉。
他站在一边,目光落在许岌脸上一处不动,雕塑一样,惴惴地看着许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