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掠而过,罴牧再也无法稳住心神,他爆喝一声,青铜长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猛虎和凶豹在戟影中咆哮而出,震得被凝固的空间都在无形地颤抖起来。
“一笔笔讨回来!”
师巫洛振袖。
长刀破开一道绯色。
……………………
暗红的火星被卷上天空。
东三街已经被火海淹没,席卷全城的大火就是从这里烧开的。
整条街的房屋都化为了灰烬,大火中只剩下一座巍峨的高炉。雷声在铁炉中滚动,咆哮,被濯灵石引来的天火在炉腹里沸腾,整座高炉变成了一只喷火吐焰的狰狞怪物,浓烟在离地数十丈的高空中如妖魔起舞。
骨瘦如柴的“老铁匠”换上了属于城祝的藏青色宽袖祝衣,一边声如洪钟地唱着古老的祝歌,一边将屈茨石炭填进炉中。他周身缠绕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银丝,就像一只匍匐在罗网最深处的蜘蛛。
蛛网重重迭迭,伴随着他的歌声以一种古怪的频率来回弹动。
他唱“我心兮苦复苦”,声音透着一种蜘蛛意欲将撞到网上的飞蛾吞吃下腹的急不可耐。
柳家的祝女阿纫和被先前卷走的叶仓被银色的魂丝捆成个茧,悬在炉口上方,胸脯微微起伏,还活着。等待着一会投进炉中,成为最适合这柄邪兵的祭品。
砰!
两尊沉重的玄铁傀儡七零八碎地摔到地面,砸断了许多根银丝。
老城祝的声音骤然一停,满城的祝歌跟着一停。
他转身,两袖一翻,拔出两把弯刀。
仇薄灯自火光里走出,剑尖低垂,斜指地面,拉出一道笔直的长线。他的衣摆和剑上不断有水墨般的黑气聚散翻卷,如邪如魔。
“真是罕见呦,”老城祝弓着身,双目精光闪烁地盯着他,“同为邪祟,何必互相残杀呢?老朽要炼的邪兵是对双刀,不如你等一等,老朽炼好后送你一把,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什么废话。”
仇薄灯一屈肘,剑尖自下而上挑起,快如闪电地切断了所有无声无息蔓延到他脚下的银丝。尔后小臂一旋,长剑一送,剑尖如点墨飞溅,直刺向老城祝眉心。
“想杀神枎,我同意了吗?”
江湖多是二百五
剑光袭来。
老城祝大喝,左手一翻,弯刀迎上一磕。寻常刀客若用双刀,多走轻巧灵活之路,而老城祝双手中这对弯刀刀长二尺有余,铁青黑沉,刀柄长四寸,不知是用什么锻造的,挥动时风声雄厚,好似有万斤之重。
左手架剑,右手弯刀平平挥出,拦腰斩向仇薄灯。
轰!
腾卷肆虐的大火在离地半身高的地方,被刀光骤然割开。青黑的刀光如大海从窄线中崩溅而出,转瞬掠过数十丈,斩进一栋还未被大火焚尽的高阁。高阁轰然倒塌,砖石木梁砸起一片火浪。
仇薄灯在他挥刀的一瞬间,腰如尺素忽折,整个人柔软得不可思议地从扇面形的刀光下滑了过去,起身时已转步到了老城祝空门大开的背后,太一反握,自上而下,刺向老城祝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