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灯的光影在师巫洛眼睛中摇曳,隐隐约约仿佛也是一抹很浅的笑意,似乎看到仇薄灯高兴了,那片薄雪静冰也随着一道染上了点暖意。
“走,请你喝酒。”
仇薄灯随心所欲地将水魄一起抛起,又随心所欲地决定。
年轻的男子和少年并肩离开后不久,身穿藏青祝衣的阿纫寻了过来。她站在空无一人的灯架对面,左右环顾,没找到想找的人。
“先前明明还在这里的。”
阿纫看着仇薄灯刚刚靠过的墙壁,秀气的眉微微皱了起来。她成为城祝后,眉眼间的孩子气一夜间就散尽了,除去代表枎城给几名仙人敬酒,她还前前后后地照看花灯人流,把声如沸鼎的一场盛会主持得井井有条。
“阿纫呀!算啦!”喝得醉醺醺的柳老爷拍着啤酒肚凑过来,“别找啦!仇仙长那样的人不是闺女你喜欢得起啦!”
“这都哪跟哪?”柳阿纫哭笑不得,“我不是喜欢他啦。”
“不是喜欢他,你一直瞅他干嘛。”柳老爷嘟嘟哝哝,“爹是醉,又不是瞎……”
话还没说完,柳老爷就“咚”一声,倒地上了,把柳阿纫吓了一大跳,急忙蹲下去看发现他呼呼睡死过去了。
柳阿纫摇摇头,把自家亲爹拉起来。
“闺女啊算啦……”
“我真不喜欢他。”柳阿纫无可奈何,带柳老爷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方才仇薄灯待的地方,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没有很高兴……”
一开始柳阿纫也没发现。
因为穿着红衣的少年看起来张张扬扬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肆意劲儿,被老人们絮絮叨叨地叮嘱时,一边左顾右盼地找出路一边浑身不自在地听,看得人忍不住偷笑。直到后来她不经意看到仇薄灯靠在墙壁上,默默地看人群……仿佛和所有喧哗热闹都隔了一层无形的玻璃。
为什么呢?
明明看起来是天生富贵花的金枝玉叶。
柳阿纫忽然就想走过去和他说点什么,让他知道枎城,这座城真的很喜欢他。
请他不要难过。
可惜后面几个酒鬼喝高了,柳阿纫不得不过去把他们拽开,不让他们抱着神枎抹眼泪——万一把鼻涕也抹上去了怎么办?
等回头,仇薄灯已经不见了。
希望能有人陪他吧。
阿纫默默地向神枎祈祷。
…………………………
灰鸟在神枎树上不耐烦地拍打着翅膀,一副很暴躁的样子。
“鸟兄勿怪!绝非有意打扰!”
仇薄灯一边喊,一边和师巫洛在枎木树冠上敏捷地几个起落,迅速地逃跑了。
灰鸟在背后冲他们愤怒地:“咕!咕!咕!”
听起来有点像“滚!滚!滚!”。
这也怪不得性情温和的灰鸟发这么大火。它辛辛苦苦重新把窝搭起来,好不容易有时间想和老婆亲热一下,结果大半夜地跑了两个来树顶吹冷风的神经病……开了灵智的鸟也是讲礼义廉耻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