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勒坐在床边,拿过矮凳上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碗:“据探子来报,退了至少六成兵力,留下来守城的也不过是些没什么头衔的马前卒。”
沈常安心下明了,端着药碗缓缓道:“退了六成,境内又都是些残兵。这种不利己的消息怕不是探子看到的,而是伽兰里有人刻意放出来的。”
他把仅剩的汤药一口气喝下,苦得舌根发麻:“不出意外,你应当已收到领主送来的攻城令。”
阿古勒不得不钦佩沈常安的心思,三言两语全被说中了。
“是,但我没打算接令。”
沈常安把空碗放到矮凳上:“不接令是对的,伽兰此举无非是打凤牢龙,你要是去了定然折损。但无论如何,只要伽兰的兵不打进来,于你就是有益。”
强行给了四首封赏,又不得不将湳讽三万骑兵送来。若是不把阿古勒送出去杀杀锐气,往后将相们定会纷纷效仿。
得权位者需付出比以往更多代价,否则只一味享受定会遭人非议。
不过阿古勒刚刚得位,又因救援朗鹰遭到重创,军力疲乏,此时以功拒令倒是没人会反驳。
沈常安:“看来要让领主信任重用你,光折一个朗鹰还远远不够。”
阿古勒喝完水两手撑着膝盖,腰间挂着的珠串吊坠在虎皮上蜿蜒垂摆,一头梳高的发辫披着,虽到了夜里却仍旧精神奕奕。
“其余二首虽比领主低一级,但此二人皆为领主异母同父兄弟,你要动他们可没那么简单。”
沈常安喝了药,头脑发晕:“梵音倒是个不错的棋子……”
既是要赶人走,为何不能好好利用。
阿古勒沉着脸看他:“梵音虽是领主的人,与我倒是不错,这么多年从未将我的事泄漏告知,让他走无非是不想养一头随时会反咬的狼。你要算计他可以,若是伤其性命,我定会断了你另一条腿。”
沈常安忽然笑了两声,他看着阿古勒:“那你何不给他一碗哑药?留在身边,至少还能让领主心安。”
阿古勒伸出手,擦了下沈常安的嘴:“他喜欢我,那便留不得。”
沈常安:“……”
阿古勒转而托住沈常安后颈,稍稍用力将人拉近:“我给不了他回应,长此以往,他便会恨我。尤其当我开始宠幸你,藏在他袍子里的匕首,迟早会抵上我的喉咙。”
在计谋用兵上沈常安算半个行家,但论说情感,他了解得实在不多。
阿古勒低头轻咬他的下唇,温热气息伴随着要命的吮吻将他全数吞没。
阿珂站在毡包外,许久都不敢开口询问。
阿古勒扯开领口,单手摁着面红耳赤的沈常安,他抬起眉眼冲等在门外的阿珂道:“告诉梵音,今晚我不过去。”
阿珂领命,拱手后踩着积雪走了。
沈常安热出身汗,喘着气看向阿古勒:“解铃还须系铃人,梵音既是领主送来的,就得让领主不得不开口把人领回去。”
五指抓紧软垫,虎皮毛在指缝间变得纷乱。
“你若是……若是舍不得,那这眼线怕是再没机会走了……”
阿古勒握着他的脖子强迫坐起身。
沈常安缓了口气:“领主巡视,你定是要设宴款待。可偏偏你又拒了攻城令,此次宴席怕是不会有好脸色。你全然受着,做小伏低,而后佯装受了委屈找梵音诉苦。他如果喜欢你,就会帮你去向领主求情……届时下些猛药,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