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顾问,建议你走水道。水路四通,能留下的痕迹最少,不容易被领队追踪,而且也方便寻找食物来源。”
我深吸一口气,用余光瞄了眼还在冷冷狞笑的徐佑,快速打字:“有没有可能,我不会水?”
“还是建议进水。”消息回得更快了。“领队不可能看着顾问你淹死,这样一来他就要花费大部分时间凫水救你,还必须想办法教你游泳。”
“……哇。”我干巴巴笑了下。真是惊喜,只要我学得够废够慢,混也能把三天混过去是吧。
高六就简洁利落多了:“我来,争取在被陷坑再次捕获回去前,做到同归于尽。”
“——不用!”
这些人有没有一个靠谱的?
我心灰意冷,打发野猫他们继续回去挖坑刨土,让徐佑也别笑了走远点,否则一直冷笑到下午怪累的。
趴下来我就开始掸着灰苦思冥想。
照理说,其实跑两步就被抓回来是正常的。服个软低个头就最省事,连大逃杀都能直接取消了,没必要自讨苦吃。
可这玩意儿吧,就像解谜,不去琢磨还好,越琢磨越忍不住。成不成在其次,自己能不能有能力执行也另说,主要是实在想知道解法是什么。
所以有吗?我翻身,搂猫,抱着笔记闭上眼睛开始假想,从正午想到天色微暗。
门外原本该提醒我到点出门的来了两圈,见状都退走,默认我选择放弃,都松了口气。
我没管,继续想,大逃杀这游戏本身对我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模仿我狗爬字写下日记的不知何许人也,但这位笔触高级精美许多,而且背后有种让我熟悉亲切的强迫症。
如果我是这位“高配版”,思维跟这群亡命徒一样狂劲一点,有没有什么新视角?想着想着,我就不自觉爬起来在房间遛弯,最后走到房门外。
“徐佑,既然你这里有陷坑的资料,那应该不止有日记本吧?”
徐佑看我,不知道我又要干嘛,半晌后让人抗过来一个封好的集装箱。
果然,集装箱里满满当当。我略掉各种照片、文档、物资和人事调动记录,在里面找到了陷坑的土壤采集样本和附近的水质样本,还有相关的采样分析结果。
土壤的采集样本只有一小份,装在密封药剂瓶里,大概3到5克的样子,拧开后凑近闻着和普通的泥土没有任何区别。
“你……想做什么?”徐佑的声音有点古怪。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仔仔细细前后想了一遍,感觉有可行性。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反手把那小瓶土壤倒进嘴里。
岗亭(6)
5克的土壤是多大份量呢?也就一个钢镚重,换成盐能装满一啤酒盖儿。所以这没防备的一仰头,神仙来了都拦不住。
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我这一拍脑门想出来的过家家式盘外招,直接引发了两个事情。
一是队伍停下了。
这个队伍一路上对我似乎百依百顺,但从始至终就在自顾自把我往死地拖去。此刻惊骇中完全停摆,第一次被我摁停脚步。
目前看我还活蹦乱跳,但谁也不敢打包票说,万一带着我继续往陷坑营地赶,路上我就直接出事了怎么办。要知道之前中招的伙计们可没有一个虎到直接下嘴的。
他们不敢往前走了。
二是被我强行挂断通信那位中老年,怒不可遏终于把通讯成功回拨了回来,让小队长扛着机器跑到我们面前。
通讯咣然亮起的时候,那头是面色发沉,身边站了一圈人。
这丫比徐佑还封建余孽,正说着,要看看年轻人是多大气性本事,区区一个不知哪来的顾问是不是要摆出一副被长辈逼死的样子。
我喉咙一动,举起药剂瓶已经空了的底,给徐佑和通讯屏幕后的那位看。
篝火里吡啵跳动了一下,很整齐地,所有人的脸色都开始发白冒汗。
“确实受不了委屈。”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您老还有什么要教我的?”
“你在干什么!”有个不知道谁的声音一瞬间极度破音了在吼。
我心平气和:“这么激动啊,我还以为这么多人黑着脸,要训的肯定只是“顾问”,原来知道是我。”
我坐下来,让徐佑站边上点,别挡着我和屏幕各位深情对视。
徐佑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绷起,面颊肉不停在抖。“你……为什么?”
屏幕那头,此时原本坐着的人已经全都失态站了起来,脸色变成了某种意外失控局面后的惊慌狼狈。
“是这样的,我就解释一下。”我耐心地对着屏幕说,“这两天上房揭瓦,我的三板斧已经用差不多了。既然大家还算惯着我,我就突然在想,可不可以没礼貌一点,威胁一下大家。”
“——你真吃下去干什么!如果土壤真是污染媒介呢!”
“真做了才是威胁,不做只说那是撒娇。”
空药剂瓶被我放回集装箱,看他们反应,我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太大偏差。
我现在应该是个关键牌,按计划,要在一切安排好后再拿去消耗在重要地方。
但我不管,我就是要提前炸了。
随便这些人怎么装蒜装糊涂,玩什么红脸白脸,又想了什么招数想搞我心态让我听话。
最近确实暂时是和和气气你好我好,按大家默认的人情世故游戏规则,我怎么都不该掀桌发难,损人不利己。
但我是祖宗嘛,我们狗二代都是不讲道理反复无常的,习惯就好了。
说着我跟小队长要了杯热水,搂着徐佑的肩膀安慰他:“没事,反正这死老头也不姓张。惹他就惹他了,他也不敢真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