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再看看那面墙后的空腔,还要营地里给我找专人检查那些录像带,看看有没有被人为处理过。
我靠,我满脑子冒火,心说监守自盗跟我玩贼喊抓贼是吧。
一个负责安监控的,想在我房间里装神弄鬼实在太容易了。这丫看见录像带里的手,大叫摔倒那声可谓情真意切到了极点。
正在咬牙,就有人大喊一声,在我房间残破的墙体里找到了东西。
又是一卷录像带。
也就是这时候,营地角落传来骚动,我看见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冲过来,像是要对我说什么,一下子浑身被血染成了红色。
他倒在地上,鲜血随着抽搐不停打湿地上的泥土。像是涂抹颜料后的画布,地上的泥被红色浸透。
眼镜儿看着我,嘴里只动了一下,眼泪涌了出来。
我被这变故震骇,想都没想,上去一把扶住他。他有些意外看我,好像是不理解,然后是笑了一下,把眼神定格在前方。
再接着,营地角落里另一名队医也追出来,脑门被偷袭挨了一记还在冒血,见状手足无措。
“他……我好好地给他打点滴,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
没事,我说,有些情绪复杂给眼镜儿遮上眼睛,把他放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下来,我看看天色,深呼吸,让严二掌柜把录像亲自给我拷出来,顺便准备准备下地的装备。
严二掌柜完全愣住了:“顾问,您这时候要下地?”
“我下去看录像比较放心。”我笑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眼镜儿,“不赶紧把事情查清楚,对不住人家的临终嘱托。而且,回头也不好找他算账。”
看严二掌柜这糊涂老头还犹犹豫豫地,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跟他兜圈子,把他拽到一边。
“我知道营地现在什么情况。”我开门见山,看他还将信将疑,冷笑说,那我问三个问题。
第一,放眼望去四马平川,那么陷坑在哪里?
原本梗着脖子不作声的严老头猛地抬头看我。
第二,营地里的其他张家人在哪儿?
第三,车队和我们这些幸存者,为什么现在活蹦乱跳在营地里没有被继续感召?
三个问题其实是同一个。我没好气看着严老头的脸色由红转紫,最后变成了我刚才醒来时候他的那种战战兢兢。
“——我们现在就在陷坑里,是吗?”
严老头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那天……那天夜里,张家的岗哨突然预警,说林子里涨潮了,潮水正压过来。”
我叹口气,大概因为今天的冲击太多,竟然没有很生气。“我猜,他们带着一批忠臣直接撤了,你们这群二傻子还觉得陆地荒野的,保不齐是个海市蜃楼。”
“现在保命的大老爷们都撤远了,你们只能临时抱佛脚,把我这个“张”供起来,我的梦话都恨不得推广变成铁律。免得炸营了没法收场。”
我是真的无语了,刚才的情绪还在倒腾,可笑的是,他们这堆昏招里,居然还误打误撞起效了一点。
刚才扯着严老头走过来的时候,我看到整个营地到处是铁皮围出来的卡哨,高处许多视角有监控,就连做饭的师傅都没事找事捏着个勺子出来巡逻两步。可谓把全员守卫做到了极致。
我噩梦里都不敢忘的那套关于岗亭的规则,目前看来确实还是有些用的。
但这毕竟已经在陷坑里了,效用恐怕在夜色降临后就会失效甚至引发反弹。
更重要的是——
“你说实话,车队怎么变这样的?”
严老头有些畏惧看我,终于还是勉强交代,只是眼中充满了后怕。
据说,当时月光卷动了整个陷坑,营地里这群还没走的二百五在帐篷里,眼睁睁看着泥里翻腾着,爬出来胶质一样的黏液。
接着高处的岗哨就发现,远处一队死寂的车队压着月光过来。不停有尖叫的人形撞上去,被卷进泥里,四肢五官都被压得灌满了泥,又被裹挟卷到车体上。
说到这里,严老头停顿了一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二天,我们出来,发现整个地面下沉反潮,好像沼泽一样,所有的建筑物都在不停往下方陷进去。我们派了一部分人去清理停住的车队,发现里面的伙计几乎都死了……我们的人回来通报,但是……”
但是,因意外而焦头烂额的严二掌柜当时一边算着后勤物资,一边习惯性扫了一眼回来报告的伙计。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
那名伙计的面孔确实非常熟悉,是他印象里有的人,身上所有装备和小工具,也都是队伍里统一的。
但他身上的装备太完整太新了。
严二掌柜心里一突,还以为是谁要故意提点他,就悄悄去营地里逛了一圈,发现这样穿备齐整的居然有很多。
营地里四处清理淤泥的伙计不少,严二掌柜在印象里,觉得人数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算了一下,立刻就瘫倒在地,吓得几乎心胆俱裂。
我没听懂,皱眉让他别耍花招。
“我,我算了下那些完好的装备,全是起码九成新,然后算了下换算的价格。”
严二掌柜讪讪:“……又算了下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已经捞了多少,回去对了下帐。”
“……”这是我这么久经历的荒唐破事里,听过最离谱的一段推论,以至于我一时间也有点气笑了。
居然有人靠贪墨,硬生生发现了一批不该存在的东西。
看我冷笑要动手,严二一慌,立刻补充了最重要的一段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