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许美人也颇为诧异,李衍耷着的脑袋也抬了抬:他送给四哥的竹枝香囊什么时候到了便宜爹手上?
建宁帝将手上的香囊扯开,封口的细麻崩断。他把香丸倒了出来,然后把香囊翻过来给众人看。
香囊里面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任何夹层。
建宁帝冷声道:“看清楚了,同一块布料出来的香囊,十一也送给四皇子了。淑妃,你来说,四皇子是好好的吗?”
众人神色各异,被点名的淑妃起身道:“四皇子近日都挺好,读书也有精益。”
卫皇后不死心:“也许借命的对象是淑妃,她先前不是病了大半个月吗?”
淑妃一言难尽:总不能说她是装的,其实一天能吃三碗饭。
“皇后娘娘,臣妾只是偶感风寒,没觉得多难受,现在也挺好。而且,许美人的住处也没搜出关于臣妾的人偶!”
薛才人急了:“也许,也许只有十皇子和臣妾被借命了。皇上和四皇子的那个并未动手脚!”
建宁帝捏着手上的香囊,神情冷冷的盯着她:“薛才人,朕记得你是顶替你嫡姐入宫的吧,你的生辰八字也是你嫡姐的八字。如你所说,这人偶和香囊里的八字如何就诅咒到你了?”
建宁帝向来多疑,宫里的嫔妃哪个家世不是被扒了又扒,早呈到了他的跟前。
薛才人之所以入宫几年都没被召幸,一来是长得不算出众,二来也是因为身份这层。
薛家的嫡女入宫前失贞,就用容貌相似的庶女顶替了。
建宁帝讨厌他人欺瞒,找了个由头将官职本就不高的薛大人贬出京,到穷地方当了个县令。
也是因此,薛才人才铤而走险,听了卫皇后的安排。
建宁帝此话一出,所有嫔妃都震惊了。卫皇后拧眉,薛才人脸色煞白,继而连连磕头求饶:“皇上,皇上,臣妾不是有意欺瞒的。臣妾的娘去年就扶成了正室,臣妾也是薛家的嫡女!”
她额头磕到红肿,卫皇后拧着帕子:“皇上,就算薛才人八字作假,但十皇子确确实实命在旦夕啊!”
顺嫔也跟着哭:“皇上,钰儿高烧几日,至今都没有醒!您要为钰儿做主啊!”同样是儿子,钰儿才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个。
她坚信皇上也是看中钰儿的,不然不会两次送他笔墨。
她话音才落,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钟粹宫那边来人了。十皇子醒了过来,烧也退了下去,正嚷着要母妃呢。
顺嫔哭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来人又重复了一遍,这下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十皇子醒了,十皇子无碍了!
所以借命一说不攻自破!
来人支支吾吾又说:“太医说,他方才在十皇子房间的花盆里发现了药汁。十皇子应当是不想喝药,把药全部倒到花盆里,才使得病情越来越严重,以至于高烧不退!”
顺嫔整个人都呆了呆,继而脸色通红:这个逆子,坑她是一把好手!
心里骂完儿子后,她又看向还在磕头的薛才人:难道薛才人在骗她,她被当枪使了?
她脑袋里飞快转动,余光又落到了紧张的皇后身上:先前皇后是让她对付许美人母子来着,她没答应,难道?
顺嫔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继而又朝着皇帝道:“皇上饶命,臣妾也是关心则乱,是薛才人,薛才人来看钰儿的时候同臣妾说的,是她拱火!”
薛才人此刻想求饶都有点发不出声了,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发抖。
建宁帝眸色如冰刀,喝问:“薛才人,现在来说说,你为何要陷害许美人和十一皇子?”
薛才人看向卫皇后,卫皇后冷冷的盯着她。她立刻又低下头,继续发抖,不敢言语:皇后的狠辣她是知道的,她若是敢供出皇后,只怕薛家满门都没好果子吃!
原本趴在许美人怀里的李衍突然抬头,软声道:“薛娘娘开窗,十哥生病。十一瞧见了
,薛娘娘坏。”
仅仅十几个字,所有人都明白了。
是薛才人嫉妒顺嫔同许美人有孩子,趁着两个孩子睡在一起时,开窗,想将两人都害死。然后被十一皇子知道了,她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咬死许美人和十一皇子?”
薛才人下意识的反驳:“不是,不是臣妾开的窗!”那晚压根没人发现她。
十一皇子定然是胡说的:这孩子可恶,先前跟着说她好,不过一日就翻脸不认人。
她两百两和那些首饰都喂了狗吗?
许美人替李衍补充:“皇上,开窗的就是薛才人,十皇子生病那日,十一在窗下发现了薛才人的脚印。之后去薛才人的西苑,还看到了被薛才人丢弃在垃圾堆里弄脏的绣花鞋,鞋底的花样和地上的脚印一模一样。十一自小对一切的声音极其敏感,也能通过脚步声和鞋印辨别出相对应的人。先前在冷宫,还靠着听声辨别出偷赵娘娘东西的小贼。不信您可以差人去问问。”
在坐的嫔妃尤其是卫皇后,听见赵娘娘三个字,脸色都变了。
当年她口中的赵娘娘,皇帝的梅妃,可是在这凤栖宫公然行刺皇后,还划伤了皇后的脸。
卫皇后只觉得自己额心的花钿都隐隐发烫。
建宁帝:“是也不是,不必特意去冷宫问。”
他找了几个太监宫婢进来,在李衍面前挨个走了一遍,然后又让这几个人打乱顺序进来,李衍蒙住眼睛仔细听声辨人。
李衍认得丝毫不差。
之后又让几人在取来的泥土里踩了几脚,让李衍指出是哪个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