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劲道:“殿下?,微臣与内子?伉俪情?深,从不斗嘴。”
他差劲的脸色在提起林如昭时也?有所转圜,短暂的雨过天晴了下?,太子?看在眼里,也?说不上是羡慕还是什么,心里微妙地跳动了下?。
太子?道:“那又是什么叫你不顺心了?”
陆劲约略犹豫了下?,却也?不想?瞒着太子?,毕竟孕吐不可控制,告诉了太子?,也?好作?掩饰,不至于在婚典上出错丢脸。
但太子?显然不在意这些,他听完之后,顿时忧心忡忡起来:“武安侯如此,等鞑靼王子?入了京,又该由?谁去震慑狼子?野心呢?”
“啊?”
陆劲最近被孕吐缠烦了心,听太子?提起鞑靼王子?入朝进贡一事,还有恍若隔世之感?,怔了怔。
他道:“微臣再骁勇,也?不过是一介武将,总有人能替微臣扬我大周国?威。”
太子?却不这样以为,安庆侯是太子?的老?师,因此太子?比上京其他人都要清楚鞑靼的骁勇,也?知道在长久的重文抑武下?,上京的武将或者只有花拳绣腿,或者有勇无谋,实在拿不出手。
毕竟要对鞑靼这样有狼子?野心的邻居形成威慑,大周要的是全方面的碾压,而不是让他们看清了短板,觉得对大周还是有机可趁。
陆劲却不是很担心:“微臣的两个副将伏真,伏全也?是骁勇善战之辈,还有此次被微臣委以重任的将军白先?也?深得微臣身传,有他们在便是没?有微臣,也?足够了。”
他自统领北境开始,便牢记父亲的教诲,开始培养拔擢武将,虽然目前大抵上还是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但是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武将已经足够用?了。
太子?听说,眸光微微震动。
婚典结束,已近一更天,女?客先?散席,林如昭便在马车上等着陆劲。
陆劲席间只吃了两盏酒,就被忧思国?家大事的太子?叫到书房去商议朝事了,因此除了肚子?饿得要命外,竟然没?出什么事。
林如昭迎他入了马车,知道他是如何?度过这个难熬的晚宴后,着实松了口气。
这架马车是她特意从林府借来的,武将不讲究,但文人总爱在马车行途上品茗茶水,因此林府有好几辆马车上都置放了小炉,可以煨茶水。
现在,林如昭拿来给陆劲煨粥。
她用?巾帕垫着瓦罐盖子?,掀开,乳白色的雾气冒了出来,拿木勺下?去舀时,粥面还滚着沸腾的米泡。
林如昭盛了小碗递给陆劲,陆劲饿得要命,捧过碗来就把?米粥当白开水灌了下?去。
林如昭知他体力消耗大,饭量大,现在日日只能喝点白米粥,总是饿得慌,因此也?有些心疼,拿帕子?替他抹去唇边的米渍:“还有几个月,你暂且熬一熬。”
陆劲原本怨气横生,觉得林如昭最好怀的是女?孩,若是生出来的是个小子?,看他不拿皮鞭天天抽死这个混小子?。
但现下?他不仅吃到了林如昭精心为他准备的白米粥——尽管这粥不是林如昭做的,她至多只是把?粥舀到了碗里而已,还能得到林如昭亲昵地擦嘴,陆劲又觉得这孕吐不错。
若不是他吐得惨兮兮的,林如昭哪里肯这样好声好气地对待他,满眼里都是他倒映出来的人影。
他顺势抬手搂过林如昭,摩梭着她的后背,同时两腿敞着,坐得大马金刀,开始畅想?往后:“等我们闺女?生下?来后,我就带她学习骑射,她一定会长成草原上最强壮的鹰。”
林如昭对生儿?生女?是没?有任何?的执念,也?不觉得陆劲想?把?娇滴滴的女?娘养得上马猎鹰,下?马逐兔有什么不好,她只担心一点:“若是生下?来的是个儿?子?呢?你不要厚此薄彼,若是他长大了知道了父亲不喜欢他,他会难过的。”
陆劲冷哼一声,双标就大剌剌地写在脸上:“他那么多的叔叔,到时候就让他的叔叔们带他就是了,还想?劳动他老?子?,他配吗?”
林如昭诧异:“叔叔?你哪来的兄弟?”
陆劲道:“自然是军营里那些兄弟。好多个呢,排着队能让他认一个晚上。等这回鞑靼王子?来京你就能见到了一些,负责此事的白先?就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第一个学生,我写信告诉他我娶妻有子?了后,他激动地哇哇乱叫,非要给他侄女?来送红封。”
对于林如昭来说,陆劲的那些过往似乎只存在于旁人的只言片语之中,而现在这些北境人入京,仿佛是朝着上京刮过来的剧烈北风,带来了属于陆劲的时代的气息,林如昭不自觉很期待。
时光走得急,很快就到了鞑靼王子?铁木脱脱入京的那一日,陆劲并未上值。
这是有意为之,陆劲也?乐得清闲,知道林如昭对鞑靼很好奇,便提前在迎街茶寮包下?雅间,带林如昭一看究竟。
大周久居鞑靼人马蹄噩梦之下?,现在听说是鞑靼王子?亲率使团来入朝进贡,是又觉得扬眉吐气,又觉得好奇,因此当日有空的全都围到了大街上,把?整条御街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几十个身体强壮的汉子?披着羊毛制作?的毡服,露出的臂膀上有雄鹰刺青,腰间挂着牛皮打出来的革带,坐在马上,他们高鼻深目,面部轮廓粗犷无比,耳垂却都戴着狼牙。